待燕王揭發自己的時候,也能擾亂侯爺的視線,讓他誤以為燕王是求娶不成、故意摸黑的,她便能逃過一劫了。
“好。”
江時雨從木桶裡出來,葇荑立即給她裹了一方寬大的浴袍。
“如今二爺病著,小姐去涼州遙遙無期,也少出門遛馬吧,免得又被登徒子惦記上。”
“燕王再囂張跋扈、春風得意,總不敢到候府來搶人。”
葇荑打小就跟二小姐在一起,就像看著自家的白菜一點點長起來,沒意識到二小姐抽條後眉眼更加明豔。
待猛然回過神來,不是自家小姐怎麼看都好看,而是二小姐正在朝著螓首蛾眉長起來。
“實在不行,就求侯爺將你許配給一戶正派人家的公子,到時候名花有主,那燕王就不惦記了。”
江時雨趴在床上,將在馬車上顛簸酸痛的腰好好歇一歇,義正言辭的拒絕道:
“姐姐都沒說親,哪裡輪得到我。”
葇荑替她按著腰,更加焦慮:“也不知大小姐出嫁的時候,侯爺會不會有意叫您做為妾氏陪嫁過去。”
畢竟侯爺的女兒出嫁,必然嫁給大戶人家。而自古以來都有陪嫁妾氏、通房的規矩,家世越顯赫,陪嫁的妾氏越多。通常是貼身丫鬟,也有老爺收為義女調教,就待一同出嫁的。
江時雨心煩的撓了撓耳朵,如果一定要麵臨這樣的命運,她一定要拚儘最後一分力量反抗,絕不隨波逐流。
江時雨在臥房裡懶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爬起來去看小叔,不知道她沐浴更衣的時候,府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燕王實不必在這等小事上親臨,隻派了門客過來,江侯便給足了他麵子,親自賜了茶水。
門客謝過茶水過,開門見山道:“我家王爺吩咐我過來給侯爺提個醒。”
“請王爺不吝賜教。”江孝恭麵不改色的等待下文。
“外鬼易擋,家賊難防。”門客拱了拱手道:
“侯爺一世英名,我家王爺怎麼也沒想到,侯爺竟放任一白眼狼在府上猖狂。”
江孝恭撚了撚胡須,沒有氣急敗壞的反駁他,還在思量這燕王的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侯爺對大小姐愛若珍寶,想必那一日大小姐意外受傷,侯爺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吧。”
江孝恭放下茶杯,抬頭看了一眼外麵暮色四起。不愧是燕王養得諸多門客之中的佼佼者,他的確暗中派人調查過那一日小女受傷之事。
不過他除了知道那馬是江時雨向燕王討要的之外,其他一無所知。
燕王沒有害雪霽的理由,男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不會將姑娘攪和進來,何況燕王才打壓了太子,江家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他實在不必暗傷姑娘敲山震虎,反倒落人口實。
門客:“旁人沒看清楚,或者看到也不敢說,但我家王爺素來剛正不阿,哪忍心看著江家為大宗立下汗馬功勞,侯爺卻被歹人誆騙?”
江孝恭不想聽他滔滔不絕的發表長篇大論,直接打斷了他:“還請明示。”
門客沒計較他言辭上是否謙和,既然侯爺發話了,立即借坡下驢,將肇事者點了出來:
“王爺馴養的馬素來溫順不敢傷人,那一日大小姐受傷,是二小姐用刀砍了馬蹄,烈馬受驚方才將大小姐拖拽數十裡之遠。”
江孝恭這半生什麼魑魅魍魎沒見過,在聽聞女兒受傷的過程時,還是刺痛了一顆老父親的心。
禁不住在腦海中倒映出,雪霽被獸性大發的烈馬一腳踏飛,又拖拽著行了良久,要知道霽兒被送回府時昏迷不醒,連頭發都被蹭下去一大片,露出光禿禿的頭皮,還帶著血痕。
江孝恭控製了半晌的情緒,才強壓下脾氣,未曾道謝,先詢問了句:
“王爺為何要將此事告知於我?”
江孝恭知道燕王不會騙自己,陷害養女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門客見大勢已成,緊繃著的一張臉終於舒展開來:“侯爺,小的已經說過了,我家王爺念及江家勞苦功高,不願見侯爺受騙。”
“既然如此。代我謝過你家王爺,來日定有重謝。”江孝恭將場麵上的話說完,心底卻在泛著嘀咕。
他是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之人,但燕王是個例外。不管燕王用怎樣的方式拉攏,他都不會接他拋過來的橄欖枝。
朝堂之上黨羽林立、站隊鮮明,江家始終維護東宮,就像當朝宰相一直跟燕王站在一起,沒人會跳出自己的陣營。
那麼燕王巴巴的找人來告訴他這些,到底圖什麼。
他不會放過那個利爪硬了膽敢傷人的白眼狼,但燕王也不得不防。
下一刻,門客已經給了他答案:“不瞞侯爺,我家王爺宅心仁厚,最喜歡為民除害。侯爺若對這個養女下不去手,不若將她送到燕王身邊,燕王願意替侯爺解決這個麻煩。”
江孝恭明白了,不知道這個養女什麼時候入了燕王的眼睛。
但,這是他的家事。他就算再生氣,也還拿這個自己養大的孩子當半個女兒,就輪不到旁人來欺負。
“養不教父之過,是我這個父親失職,讓王爺見笑了。還請代我謝過王爺,我會處理好家務事,王爺日理萬機,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門客明白了,侯爺並未打算放棄這個養女,哪怕這養女傷害了他的親生女兒。
他的意思帶到了,完成了使命,自然也會將侯爺的意思帶回去,想必這個養女在江家真的很重要。至於為什麼重要,他就猜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