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接受她跟了燕王,但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外室。
江時雨始料未及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樣,小叔這是誤會自己了。她隻是陳述過往遇見燕王的事,並沒有試探小叔,也沒有恨嫁,更沒想跟燕王扯上什麼關係。
連忙辯白:“我不做他外室。”
江啟決認真思考了起來,他對人家內宅之事不了解。幾年不回汴京,從前對彆人娶了幾房小妾就不感興趣,他的目光都在男人身上,沒注意過這些床笫之事。
眼下卻不得不替小時著想,燕王既叫她做外室,想必是內宅不安。他記得燕王妃至今高懸,王府裡的妾氏也不多,那他在忌憚什麼?
是府上有母夜叉讓他膽寒,還是怕朱砂痣傷心……亦或單純的跟小時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欺負江家人。
“我也不做他內室!”江時雨突然將聲音抬高了八度,生怕小叔誤會自己,立即跟他撇清關係。
“他那個人一肚子壞水,威脅女人算什麼好漢。還去侯爺那告發我跟長姐爭執之事,導致我被侯爺執行家法。我討厭死他了。”
說到後麵有點底氣不足,因為燕王隻是不君子,卻也沒冤枉她。
江啟決“哦”了一聲,看小時的眼睛,大概是對燕王真沒什麼。她一向灑脫,眼底藏不住什麼。
“他可有傷你?”
若是他讓小時沒了清白,他就去殺了他。他想。
“綁的我手疼,還在馬車裡摔了一跤。彆的沒有了。”她坦言。
他鬆了一口氣,終究是覺得該讓他吃些苦頭。
“你彆怕,有我。”
她原本就不怕。
總算是把自己深夜造訪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喝藥,小叔。”
他啞然失笑,原來還是在這等著自己。
“良藥苦口利於病。”她勸道。
心裡想著下次要準備些蜜餞放在房裡,憑什麼男人就不能說苦呢,這草藥就是很苦呀,男人也是人,也有被寵的權利。
他拿她沒辦法,這傻孩子在想什麼,他像孩子般因為藥苦才不喝麼。
“不想喝。”
沒什麼用處,沒了行動方便已是身體上遭遇重創,如今聖上直接在早朝時當著群臣的麵,金口玉言省去了他為聖上分憂。
想他從未幻想父親的爵位,皆是一兵一卒在戰場上打下來,將胸膛亮在敵人麵前,使江將軍所在之地,讓河西固若金湯。
也曾鮮衣著錦在涼州街頭春風得意馬蹄疾,如今隻剩殘軀苟且。若非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不然他想連餐飯也省了,不再味同嚼蠟。
“這藥沒什麼用處。”
“再喝些吧,萬一有用呢。”她也心疼,像小叔這個年紀,哪個不是章台走馬,一日看儘長安花。
可是被囿於這裡,不向命運反抗,就得向生活低頭。
“我聽侯爺說,太子被囚,你若不繼續支撐下去,太子殿下便唯有苦渡。”
果不其然,提起太子,小叔的眼睛裡便有了光亮。
擔憂也好,對歹人的憤怒也罷,他不再自暴自棄,他不等著太子來拉自己,他要將太子拉出來。
“小叔在府上還好,侯爺在朝野之間還有一席之地。宮牆深鎖,不敢去想殿下的苦厄。”
江啟決猩紅了眼睛,想起自己上次給殿下的信石沉大海,了無回音,不知他怎麼樣了。
“殿下一定能撐得下去的。”
江時雨:“小叔先撐下去。小叔若出了什麼事,更沒人去撐著殿下了。”
他端起藥碗,箍得節骨泛白,仰麵一飲而儘。這勞什子東西沒用,他也得喝。
他得讓殿下知道,他在喝,他沒有放棄,太子也不可以放棄。
江時雨回頭撐起袖子半掩,給阿蠻遞了個眼色,阿蠻立即過來將藥碗端了下去。
“下次也要按時喝才行。”
他說“好”,瞧見阿蠻的身影一晃而過,想起前幾日阿蠻跟自己說的一些他昏迷時,軍中變動情況。
便跟她核實了一下:“程副將是你殺的?”
她霎時間有些慌,現世報來了,當初把越扶副將氣得夠嗆,不敢對她軍法處置,揚言要告訴將軍。
現在她要迎接審判了,早知道一開始還不如直接讓越副將罰了算了。
“是我乾的。那天事出有因。”
她沒想過逃避責任,更沒想過出賣同夥阿蠻,阿蠻幫了她,她自持不是好人,可也不能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