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你擔心都不會發生,殿下會好好的,江家會好好的,你也會好好的。待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安然無恙。”
“乖啊~”
他在她手中逐漸安靜下來,睡夢裡感受到後背滾燙,是她將小臉貼了上去。
方才抖成篩子,這會兒果真不再動了,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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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睡了個好覺,她醒來的時候,揚起手臂枕在額頭,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藕樣的胳膊上,難得秋日有這樣清朗的好風光。
窗外的陽光格外刺眼,身邊卻是空了的。
回想起昨夜她一直摟著他的腰,困得迷迷糊糊的不忘安慰,恍惚間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
再去瞧那雙手臂,和靠緊他的胸膛,還在回味小叔的寬肩窄腰,和身上淡淡露水沉香的氣息。
不知小叔去哪了,醒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自己逾越規矩的舉動。
如果他醒來的時候看見了……那麼……他離開的時候一定破費一番力氣吧。
既要把她的手撥走,又怕吵醒了他。不過他的目的達到了,他走了,但沒吵醒她。
與他猜的無恙,他醒來時便發覺身上有隻八爪魚。從前警醒的人,哪怕睡著也留半隻眼睛,對於她這樣出格的舉動,竟毫無察覺。
想必是睡得太沉了吧,全然忘記昨夜發生了什麼。不過用腳趾頭也能猜的出,應該是他念叨了什麼,所以把她擔心成這樣,用一個保護他的樣子,守著到天亮。
腰部以下使不上什麼力氣,隻得小心用手臂將她拿下來。
門外是阿蠻請喚了一聲:“老爺回府了,請你去書房用膳。”
江啟決沒讓阿蠻進來,怕驚著這小丫頭,小心翼翼一步一挪,隻用手臂的力量,越過她,去到了輪椅上。
隨後緩緩推著輪椅到了次臥,由阿蠻服侍自己盥漱更衣,方才去書房見兄長。
早在兩柱香前,江啟決還未醒的時候,江雪霽聽聞爹爹回來了,早提著裙子,一路跑到爹爹的書房。
沒看見爹爹困得立盹行眠,立即跟爹爹告狀:
“爹,小叔偏心。”
江孝恭飲了杯茶,國事繁忙不能成為忽略家人的理由,他一直信奉不掃一屋何以掃天下,待妻女極好。
這會兒給了足夠的耐心聽女兒喋喋不休。
“小叔都病成那樣了,還不忘給小妹帶禮物,卻隻給小妹一個人帶了禮物。”
江孝恭看著這個女兒長大,她會乾什麼不肖說,他也能猜出來二三。
“所以你就奪人所愛,把小時的東西占為己有。”
“沒有。”江雪霽有點底氣不足:“我把小叔給她的風鈴扯斷了。”
見爹爹臉色有些難堪,不知是憂心朝政,還是對自己不悅,嘴硬道:
“誰叫小叔偏心的……”
江孝恭:“你管好自己就好。自古以來隻有長輩教訓你,什麼時候輪到你教小叔做事了。”
江雪霽傻了眼,想不到爹爹會因為此事訓斥自己:“爹!你以前最寵霽兒的。”
“現在依舊,隻是換了種方式。你不是小孩子了,若是不能容人又善妒,以後吃虧受傷的是自己。”江孝恭想著小時這麼多年的隱忍,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一直以為歲月靜好。
直到江時雨亮了刀子,他方才想著亡羊補牢,希望為時不晚。
“故意弄壞小時的東西,是你的錯,去給她道歉。再尋一上好之物賠償予她。”
“我不嘛!”江雪霽大為惱火:“憑什麼?”
江孝恭:“收養小時是我當初的決定,做人做事要善始善終,即便是阿貓阿狗也不能想照顧就照顧,不痛快了就遺棄,要有擔當和責任感。”
江雪霽心口中了一箭,埋怨道:“那你當初乾嘛要收養她。”
“放肆!”江孝恭罕見的對女兒動了怒:“什麼時候我的決定還輪到你來置喙?”
江孝恭雖然不是封建家長,卻也不是任由女兒跟著自己對著乾的慈父。
江雪霽見爹爹發了脾氣,即便是正在叛逆的年紀,也立即蔫了。
喏喏道:“小叔還訓斥我,莫不如叫小叔跟她一塊離了府上算了。”
她也清淨自在。
“如果你看這個家裡誰都不順眼,爹這兩日就尋媒人,將你嫁出去。”江孝恭的語氣一點都不像在玩笑。
他知道女兒口中的那兩個人,都不會主動來招惹她。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是她看見彆人就不痛快。既然不想做嬌嬌小女兒,就嫁人做小媳婦。
這汴京城裡的貴戚,隨便拎出一個來都是三宅六院、三妻四妾,門第沒有候府高,家眷密集,人際關係都比候府複雜得多。
姑子婆子管家小廝,正房偏房廂房,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大染缸裡煉盅出來的人精,不好惹的。
江雪霽立即老實了,正處於少女思春的年紀,還夢想著她的如意郎君,會駕著七彩祥雲來娶她。
怎可由著父親匆忙之間找一不認識的公子嫁了,萬一那人長得奇醜無比,吹沒了燭火都沒法下嘴怎麼辦。
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能夠自己做主,江雪霽終於夾起了尾巴做人,臨了不忘添油加醋的再告一狀:
“爹。女兒叫小叔和江時雨搬出去,也不全是為了自己,還為了爹爹。”
“嗯?”江孝恭挑了挑眉,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江時雨夜夜鑽到小叔的房裡,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麼。從前小叔昏迷著她去,如今小叔醒了,她還去。一點也不知道害臊。”江雪霽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爹爹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下人,女兒絕無半句謊言。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多不好聽,也有損候府的名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