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重生(四十一)
浮華褪儘,人比煙花寂寞。
魏嬿婉捧著肚子,站在門口等著春蟬,卻不敢踏出一步,皇上一日禁足令不下,她便不能踏出這永壽宮一步。
又等了許久,春蟬才回來,“娘娘,他們說皇上帶著一眾妃嬪去木蘭圍獵了。”
“這才二月,怎麼就去圍獵了?”魏嬿婉蹙眉。
“聽聞是因為烏雅大人一向是在二月圍獵,皇上才——”下麵的話春蟬沒有說下去,她們這個娘娘最忌諱的便是家世,如今皇上因為皇貴妃娘家人竟然改了圍獵時間,如何能不讓她痛心。
“奶娘和接生嬤嬤的事情怎麼樣了?”原本宮中嬪妃有孕,早早便要安排一眾奶娘進宮以供挑選,還有接生嬤嬤,也要提前備著,欽天監也會提前挖好喜坑,怎麼這次什麼動靜都沒有呢?
春蟬有絲不安,卻也笑道,“娘娘您才有孕四月,不著急。”
“他們是不是見本宮被禁足就輕看我,去把內務府主管給本宮叫來。”魏嬿婉生氣,每日飯菜憊懶就算了,她也就不計較了,事關皇子,他們怎敢如此對她。
春蟬怯怯寬慰,“娘娘彆急,這是皇上不在宮中他們才敢如此,等皇上回來了,咱們好好參他們一本。”隻是皇上若是真關心她腹中子,內務府又為何敢如此。
嬿婉聽得“皇上”二字,微微冷靜了下,“皇上,皇上知道他們如此待我嗎?”
春蟬與正端進熱水的王嬋對視一眼,還是道,“皇上已經吩咐了內務府待娘娘一切如常。”隻是內務府那群人精如何能不知道他們娘娘的處境呢?先有皇後查賬,以貪腐為由狠狠處置了一波人,那些人冤枉阿,很多東西他們見都沒見過,何來貪腐之說,隻是有口難言,他們說是令貴妃拿走的,也得有人信阿;繼而出了皇貴妃這檔子事,烏雅大人等於滿宮裡說了誰敢對她好就是與烏雅家作對。他們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可是家中還有父母家人,不似令貴妃,家中隻剩她一人,無須要憂心,什麼事都敢做。
魏嬿婉眼底有一絲熱切,“隻要這胎是皇子,本宮便有辦法脫出困境!”
是嗎?春蟬心中懷疑,您也生了兩個皇子了,可是又如何呢?一個病逝,一個現在養在皇後娘娘宮中,一個月才給您看望一次。
說起皇子,魏嬿婉想起了永琰,連忙道,“春蟬,本宮幾月沒見到永琰了,你去阿哥所看看,將他抱來給本宮看看吧。”
“是。”春蟬如何能說,她剛從阿哥所來,嬤嬤們連看都不讓她看一眼。
這世間最尷尬的事是什麼?大約便是與五阿哥、侍衛一起看了一場春宮戲,這場春宮戲的主角還是“姐妹”。
“五阿哥,這事你就當沒看見。”
“不行。”
你喝了一口茶,忍住心中的煩躁,“是你爹的老婆偷情,又不是你老婆偷情,你那麼較真做什麼!”
烏鴉拍了拍永琪,“皇上好麵子,本就猜忌你,此時你再與他說這件事,不僅讓他無臉麵,還會讓他以為你時時盯著他的妃嬪。”
永琪皺眉,香見眼中倒是有抹難得的笑意,“皇上自己無能,也不怕他人。”
你一口茶嗆在嗓子裡,劇烈的咳嗽,沫心趕忙幫你順背,又拍又摸順了好久你才製止了咳嗽。
你看著香見,臉頰一片紅雲,也不知是羞澀還是因為剛才的咳嗽,“這種事就彆說了。”按輩分算,永琪算是她們的兒子。
香見眉頭一揚,“事無不可對人言,自己無能,還不給說嗎?”
你瞥了一眼烏鴉,突然很羨慕他的大胡子,有什麼表情也看不出。
烏鴉也知分寸,拜彆後直接把還在氣結中的五阿哥拎了出去。他們走後,你白了香見一眼,無奈的搖頭。
“娘娘,您說五阿哥會告訴皇上嗎?”
你搖了搖頭,“不會。”五阿哥很聰明,他心中明白若是告訴了皇上必然會引起皇上勃然大怒,他這個本就讓皇上疑心的兒子自然會首當其衝遭殃。
“香見,以後萬萬不可這樣。”你正了一下神色,告誡香見。
香見毫不在意,看著茶盞中的清茶,“哪樣?說實話嗎?”
你與沫心對視一眼,頗為無奈。
“娘娘,這事要知會皇後娘娘一聲嗎?”
你低頭想了一下,“沫心,你知道那人是誰嗎?”宮中近些年新入了不少嬪妃,很多你都沒見過,你之所以認出她是妃嬪,完全是因為她戴在手上的那枚紅寶石戒指。那是你為了逼魏嬿婉對你動手命內務府打造的,後宮妃嬪每人一個。
沫心當時隻是看了一眼便羞愧的底下了頭,加上天黑,並沒有看清容貌,倒是那個男子,不像是宮中侍衛,也不似京城中人。
“那名男子似乎是域外之人。”她斟酌著開口。
“嗯?”
“咱們大清都是金錢鼠尾發,他卻是披發。”與烏大人一樣。
你想了想,好像是披發,嗬嗬一笑,“幸好烏大人和我們在一起,否則我們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他。”
“身形不對,烏大人更壯碩。”香見道。
“聽聞烏大人有蒙古血統,所以比較高壯。”你伸手拿下一根根發簪,結下發髻。
香見一直看著茶杯中的清茶,她以指尖輕沾杯中水,沿著杯沿緩緩地轉著圈摩擦著,“姐姐,你是怎麼結識烏大人的?同他很熟嗎?”
“比較熟吧。”沫心幫你解開餘下的發髻,散下頭發,“上次在揚州,烏大人跟著我,刺客來時他為了保護我還毀了容,心中怪不忍的,多聊了幾句。”
你偏頭看著她,笑道,“問這個作甚?”
“他——”香見停下手,神色有絲迷離,“他的背影和寒岐好像。”
你伸手輕輕拍了拍她,“人有相似,彆想了。”
寒香見突然轉頭,“姐姐,我今夜能和你一起睡嗎?”
你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
寒香見去梳洗的功夫,沫心問你,“娘娘,她是不是知道了那事,否則怎麼會突然問起烏大人?”烏大人與二爺交好,因他出入皇宮方便,二爺常常托他帶東西入宮給你。
“應該不會。”你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麵色嚴肅,“這件事除了我們幾個和太後沒人知道。”
“那她會不會猜到了?”
你搖了搖頭,“她信期不準,自從那劑湯藥絕了她的生育之後,次次都會腹痛難忍,應該聯想不到。”
鏡子中的你麵色灰白卻透著一股絕決,“再看看吧,若是她真的知道了,就——”你欲言又止。
“是。”
周氏死了,她夜間起身喝水,不知因何摔倒了,七八個月的肚子直挺挺的撞倒了床角上。等送飯的小太監發現的時候她的血已經差不多流乾了,地上滿滿的都是血,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皇上知道後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讓人拉出宮,隨意埋了。
“太後,已經查清楚了,胎兒果真如當年純元皇後的胎兒一樣,渾身青紫。”福伽靠在太後耳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