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轎外的春蟬小聲道,“娘娘,若是您不舒服就讓王蟾傳話回了皇上吧。”她自然是知道魏嬿婉日日夢到淩雲徹的事情。
這些日子,她不是喊著淩雲徹的名字在睡夢中驚醒便是低聲呢喃著淩雲徹的名字,春蟬雖知道,卻一直沒有跟她說,為何不說,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看著轎子與養心殿越來越近,她心中甚是忐忑,若是今夜娘娘不小心喊了淩雲徹的名字,豈不是殺頭的大罪,可若是現在跟娘娘說,定要遭到娘娘的責怪。他們這個娘娘有多心狠手辣她比誰都清楚。
思慮間,轎子已經到了養心殿的門口,已經無法阻止了。春蟬隻能守在外麵,惴惴不安。
魏嬿婉強打了精神,在床笫間百般迎合討好,事後便聞著養心殿中皇上喜愛的檀香味沉沉的睡去了。到了三更時分,窗外風聲越來越重,猶如在耳畔嗚咽。魏嬿婉睡得並不安穩,一會兒夢到淩雲徹來找她索命,一會兒夢到舒妃母子來向她索命。
一陣清香傳入她的鼻中,她貪婪的吸著,是淩霄花的味道,她此生最喜歡的淩霄花的味道。
“雲徹哥哥……”
正要叫醒令貴妃的進保心中一震,看了一眼盤腿坐在一旁的皇上,連忙下跪。
皇上一言不發,烏沉沉的一雙眼睛隻是盯著她。
魏嬿婉嘴角掛著一抹笑,她夢到自己像一隻輕盈的蝴蝶撲到淩雲從徹的懷中,她聽到淩雲徹關切道,嬿婉,跑慢一些,等下跑得累了還要再去當差,更累著自己了。
“我就是要跑得快一些,才能多見你一會兒。”
她的臉泛出珊瑚一樣的嬌潤之色,“雲徹哥哥,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皇上周身散發著一股冷意,進保跪在地下忍不住的發抖,指甲深深陷入身下的地毯裡。
她夢到淩雲徹握著她的手如同握著什麼珍寶,他小心翼翼地替她嗬著手道,比起我在冷宮這裡空有抱負,浪費年華,我更心疼你被人欺淩。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她的心中溫暖如綿,好像一萬丈的陽光一起傾落,也比不上此刻的溫暖和煦。
“雲徹哥哥,雲徹哥哥……”魏嬿婉不停夢囈,聲音是皇上從未聽過的欣喜與甜膩,“再苦再累,看著你送我的這個戒指,就覺得心裡舒暢多了。”
“雲徹哥哥……待我二十五歲出宮便嫁予你……”
皇上走下床,進保連忙為他穿鞋,頭都不敢抬一下。
“皇上,您要去哪兒?”見皇上披上外衣就往外走,進保連忙跟上。
“去翊坤宮。”
“是。”
魏嬿婉醒來時已經是五更天,進保見她醒來連忙上前,“令貴妃娘娘,皇上已經上朝去了,吩咐奴才等著您醒來送您回去呢。”
魏嬿婉也沒想到會睡了這麼久,披上了外衣,“春蟬呢?讓她進來。”
進保笑道,“皇上昨夜醒來,突然想吃娘娘宮中做的花開富貴四式,便打發春蟬姑娘回去做去了。”
進保抬起手,擊掌兩下,立刻進來了幾個宮女,伺候魏嬿婉穿衣洗漱。
“奴才送您回去。”進忠在魏燕婉身邊,彎著腰,抬起了手。“奴才順便去拿花開富貴四式,皇上想的厲害,說是一下朝就要吃到呢?”
魏嬿婉將一隻手放在進保的手臂上,一手夾帕掩嘴微笑,“皇上若是喜歡,本宮天天做了送來。”
進保陪笑,“那自然是好的。”
在承乾宮的日子,緩慢而悠長。
“假藥之事可查清楚了?”
“查清了,與死去的王欽有關,現如今做下這些事的是進忠。”
沫心給你送來一盤新出爐的玉米糕,你不顧燙拿起一個送入口中,“是他陷害的我?”
門外的烏鴉點點頭,“是。”
他為什麼要陷害我?你心中雖疑惑,卻沒有問出,此時你最關係的是假藥的事。
“禦藥房假藥是怎麼回事?”玉米糕軟糯香甜,裡麵的玉米粒又嫩又韌,你滿足的眯了眯眼。
“禦藥房假藥由來已久,並非本朝之事。”他似乎並不願多說,“此事你不必擔心。”
“嗯。”
沉默了良久,就在你以為他已經離開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阿諾達死了。”
什麼!?你一愣,“怎麼死了?”
烏鴉的聲音平淡低沉,似從遠處傳來,“他一直鬨著要進宮見恂嬪,口出狂言,大放厥詞。”
門內的你挑了挑眉,口出狂言?什麼狂言,無外乎是一些要殺了皇上奪回恂嬪之類的話;大放厥詞?什麼厥詞,大概是他和恂嬪有私這類話吧。
“你不問嗎?”
“問什麼?”你扯開玉米糕,送去口中。
“為什麼要處理掉他。”
你低頭看著手中黃澄澄的糕點,平靜的一笑,“若是我,我也會如此。”天子腳下,豈容他胡說八道。更何況他跟著的一直是烏雅家,稍有不慎死的便不是他一人,也許整個烏雅家都要跟著陪葬。殺人不對,可若牽扯到了自己的性命,家族的性命,便無法慨然說出這話了。
“恂嬪……”他停頓了一下,“也處理掉吧。”
你將最後一口玉米糕塞入口中,低低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