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永珹拍了拍永琪的肩膀,“若是皇阿瑪認定了你覬覦太子之位,想著他的皇位,你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如同我一樣。
永琪拿起酒壺,給永珹倒了一杯酒,笑了笑,“謝四哥告誡。”隻是已經晚了,他已經讓皇阿瑪不喜忌憚了。
他不是嫡子,沒有得皇阿瑪喜愛、又不向著自己的母親,他能靠的隻有他自己。
令貴妃跪在皇上麵前,嚶嚶嚶的哭著,“皇上,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您如此冷待臣妾,還請您明明白白告訴臣妾。”
皇上冷漠的批改著奏折,看也不看她一眼,“令貴妃有何錯?”
“皇上。”令貴妃淒厲的喊了一聲,“就是死,你也得讓臣妾死個明白阿。”
“是嗎?”皇上平靜一笑,放下手中朱砂筆,“你何不問問你的貼身侍女。”
魏嬿婉心中一驚,卻沒有任何表露,“臣妾真的不知阿。”
殿中的春蟬聞言也連忙跪下,磕了一個頭跪伏在地,“皇上恕罪,奴婢不知皇上說是是何事?”
“不知道?”皇上嗤笑,“進保,你來告訴她們主仆,發生了何事。”
“是。”進保走上前,跪伏在地,不敢看皇上,也不敢看令貴妃,“令貴妃睡夢中不停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魏嬿婉心中一驚,眼睛發直,喉嚨乾澀到了極處。
進保繼續道,“令貴妃不停喊著雲徹哥哥……”
深切的恐懼像釉麵上細細的冰裂一樣,在一瞬間淺淡地布滿了全身。
“皇上,臣妾冤……”
“冤枉?”皇上冷哼,“你若覺得冤枉,朕就好好審審當年在四執庫的人,看看你和淩雲徹到底有沒有私情。”
魏嬿婉渾身一陣顫抖,甚至跪都跪不住了,跌坐在地,“是!臣妾卻是曾經和淩雲徹交好過,但是自從臣妾跟了您之後便再也沒有跟他有過來往,絕無私情。”
“無私情你會睡夢中都念念不忘喊他的名字?”皇上又拿起筆,一本本看著奏折。
“臣妾,臣妾……”魏嬿婉不知該如何解釋,心中想過無數理由借口,最終隻化成了一句,“臣妾隻是被嚇到了。”
“哦?”皇上挑了挑眉,抬起頭看著她。
“臣妾聽聞淩雲徹被砍腿遊示,想起曾經的友誼,心下不忍,便去看了,驚心於他的慘狀,所以才會夢中也叫著他的名字。”承認對淩雲徹心中不忍比承認與淩雲徹有私情罪名要低的多,她自然是知道的。
“皇上。”她跪行幾步,“您想想看阿,您是一國之君,天下間女人都愛慕於您,有您為臣妾夫君,臣妾還怎麼可能愛慕彆人。”
小小的永琰和璟嫿也被嬤嬤們拉著跪下,永琰看著額娘有些害怕,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額娘。
皇上冷笑,魏嬿婉繼續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阿,您想想,若是臣妾對您不是真心,如何願意為您生下這麼多孩子。”她跪行到永琰麵前,拉過永琰,“皇上,您是知道的阿,臣妾為了給您生孩子,吃了多少的苦。”
她緊緊拉著永琰,將他往皇上身邊推,“若是臣妾心中隻有淩雲徹,與淩雲徹有私情,為何還會一個接著一個生子,定會像容嬪一樣,一碗湯藥絕了生育。”一番話,既告訴了皇上她生子有功,又拉踩了皇上心尖上的寒香見。
對於她的的哭訴,皇上渾然不在意,隻是語調涼薄,“朕知道了,令貴妃回去吧。”
“皇上——”魏嬿婉還要說些什麼,可皇上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手一抬,幾個強壯的太監便進來了,將她連同兩個孩子一起拉了出去。
永壽宮中,春蟬跪在魏嬿婉腳邊,“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這件事阿,若是知道,怎會不告知娘娘。”
魏嬿婉看著春蟬,似乎要從她的低伏中看出破綻。
春蟬不再言語,隻是心頭亂顫,身體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不能承認,死都不能承認,若是承認了,以他們娘娘的手腕,她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魏嬿婉撫著額頭,到底還是選擇了相信,“春蟬,你跟著本宮這麼久了,本宮怎麼會不信你。”她彎腰將春蟬扶起。
若是以前,春蟬聽到這話會心中一暖,可是現在,隻覺得寒冷刺骨。
魏嬿婉疑惑,“春蟬,皇上這是何意?”為何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娘娘,奴婢覺得皇上還是顧及您和十五阿哥。”
“那本宮該怎麼辦?”
春蟬的眼睛轉了轉,語帶決絕,“娘娘,聽聞淩雲徹還未死,若是我們找到他,將他給……或許皇上便不會再覺得您心中有他。”
魏嬿婉看著春蟬許久,眼中閃過不舍,閃過悲涼,最終化為一抹決絕。為了權力,為了榮華,她早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件事讓王蟾去辦吧,悄悄地,莫讓他人知道。”
“是。”
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但願皇上不要讓臣妾做了李千金,被迫拋下兒女,受辱離開。
你看著對麵戲台上太監們咿咿呀呀的唱著戲,唱的是皇上曾經最喜歡的《牆頭馬上》。戲台上的戲劇已經演到了第四幕,李千金受辱離開。
“傻阿。”你剝著瓜子,不禁想起了如懿曾與皇上說過的話。
“我記得皇後娘娘最喜歡這部劇,尋日裡也常常拿著看。”一旁的寒香見道,這出戲她看了無數遍,從來不曾覺得李千金的和裴少爺的感情動人,隻覺得淒涼,若是真心愛,又怎麼會任由她無名無份偷偷摸摸多年,若是真心愛,又怎麼會任由她受辱離開。
你點點頭,將剝出的瓜子放到一旁的小碟子裡,“她最終還是活成了李千金。”
寒香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低聲道,“淩大人多好啊。”
你淺淺一笑,“是阿,淩大人多好啊,可總是有人不珍惜,有些人即便是想回應也無法回應。”
“姐姐,淩大人對皇後的感情皇後知道嗎?”
“皇後聰慧,怎會從未察覺淩雲徹對她有意。”隻是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她不能想。許多事,你若不想知道,便永遠也不會知道。有時候視而不見,比事事察覺要自在許多。“其實皇後對他暗示過,讓他好好待妻室,她自有她的中意之人。”
寒香見微微一怔,“中意之人?皇後是說皇上?”
你偏頭看著她,“一直以來,如懿心中隻有他一人。”偏偏這唯一之人並不珍惜。
“自如懿嫁給皇上為側福晉為妾室的那一日,她就知道皇上身邊永遠不會隻有一個女人,他所愛戀憐惜的,也絕不會一人。成為皇後,她便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可以容忍,容忍自己在年華老去的同時皇上的身邊有越來越多的女人,因為她知道她爭不了,也爭不到,隻是枉然而已。不止是皇後的身份束縛著她,更是因為她比誰都明白,願得一人心,在這個宮裡是永世不可得的夢想。”
“這就是她忍讓至今的理由?”她理解不了皇後對皇上的感情,就如同皇上永遠無法理解她同寒岐的感情一樣。她和寒岐的感情是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可皇上對皇後的愛從一開始便不純粹。
悠長的歎息靜默得如同貼著金磚旋過的帶著雪子的風,你和寒相見一驚,才發現如懿與海蘭不知何時來了。宮人們連忙搬椅子,上熱茶。
如懿望著對麵寬大的戲台,“皇上身邊的人再多,我們畢竟是少年夫妻。哪怕我什麼都不求,亦求一點兒信任,一點兒尊嚴,僅此而已。這,便是我的底線。”
信任!尊嚴!皇上何曾給過皇後信任和尊嚴呢?你與寒香見對視一眼,不語。
“人傳歡負情,我自未嘗見。三更開門去,始知子夜變。”海蘭鬢邊的一朵碎玉銀絲珠花隨著她臻首輕搖,顫顫若風中細蕊,“皇上對姐姐的信任和尊重,在封後那一日,連我也差點兒相信了。可是如今呢?”
如懿淺淺一笑,如同雪中綠梅,淒寒脆弱,“覆水難收之時,才能真正死心。”
“彈破莊周夢,兩翅駕東風,三百座名園,一采一個空。誰道風流中,唬殺尋芳的蜜蜂。”海蘭的聲音脆脆的,落在殿中有空響的回音,“姐姐熟讀宋詞元曲,自然知道這支曲子。”
如懿的笑意蕭疏得如一縷殘風,“你是說,我們愛的男人,不過是一隻尋芳花間不知疲倦的大蝴蝶?”
海蘭的笑容轉瞬如初雪消逝,看向戲台,“姐姐,那是您愛的男人,不是我們。”她的花語清晰如薄薄的刀鋒,劃下不可逾越的冷淡,“我隻是皇上的妃妾,與他同眠數載,育有一子,僅此而已。”
你連忙複議,“也不是我愛的男人,我又不是瞎子,傻子,要愛這麼一個男人。”
寒香見見你和海蘭如此,忍不住笑出聲,如同雪中梨花,清麗脫俗,這笑容是皇上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
“皇貴妃,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如懿微微轉頭看著你。
你擺擺手,笑道,“沒關係。”對你本就沒什麼影響。
寒香見看著如懿,“皇後娘娘,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如懿笑的溫和。
“如今可已是覆水難收之時。”
如懿不語,隻是將手邊的茶盞拿起,將一杯茶水直接潑到地上,“茶葉可撿起,水要如何撿起?”
年底了,開始忙起來了,沒有特殊情況每日都會有一更,雖然是一更但我會儘量多寫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