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如懿張了張嘴,想問,卻沒有問。他喜歡的是順服之人,而不是什麼事都要問一兩句的人。
如懿福了福身,“臣妾遵命。”
你的思緒瘋狂地旋轉著,手已經不受控製的打上璟兕的屁股。正在小廚房忙的沫心聽到五公主的哭喊聲,連忙出來。見你這般憤怒凶狠嚇得不知所措,隻好本能地拉住了你。
你甩開沫心,指著璟兕凶狠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為什麼不聽!”
小康子和小安子跪在你腳下,死死的拉著你,“娘娘,打不得阿。”這是皇上的嫡女阿,又是皇上最疼愛的一個公主。
你氣得連連頓足,忽而心念了轉,厲聲喝道,“你們倆是不是也被蘇夏曼收買了!什麼為先帝鸝妃報仇,什麼為田芸角報仇,她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
—眾宮人都驚呆了,不覺麵麵相艦。不知誰輕聲嘀咕,“啊!娘娘你怎麼又胡思亂想了。”
怎麼會是胡思亂想?
這些日子的情形再度浮現於眼前。
蘇夏曼來拜訪你,與你說了“蓉姨”的事情,神色瘋癲,語中含恨,讓你不得不防備著她做出傷害太後的事情。之後她日日去太後處請安,送太後、公主手藝精湛的刺繡,然後總是有意無意透露出已經開始動手的樣子,讓你無法坐視不理,數次救駕成了笑話;數次毀壞了她的繡品成了嫉妒她年輕貌美;現在宮中人人都說你嫉妒她得皇上、太後寵愛,有意針對,還說你形跡越發風迷,如同數月前的恂嬪。
模糊的念頭隨著心痛越來越清晰。是了,一定是!她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太後,也不是她人,從一開始就是我!什麼蓉姨,什麼胡芸角,都是幌子。
到底是沫心心思細些,低聲道,“娘娘,現在事情對咱們不利,有什麼事還是等二爺和烏大人從杭州回來再說吧。”蘇貴人口中的故事一天一個樣,一會兒她是為了先帝鸝妃進宮,一會兒又是為了她的好姐妹胡芸角進宮,誰知道真假。
你被這些日子以來無數次的陷害氣的容顏扭曲,厲聲道,“若不是為了對付我,又何必專門挑了他們去杭州的時間來跟我說什麼蓉姨的故事!又何必半夜跑來承乾宮前說什麼胡芸角的故事!”
小安子白了一張臉,“娘娘,您越是這樣,外麵就越是說您形跡瘋迷,您就越是踏入了蘇貴人設下的陷阱阿。”
你心中怒火燒的正盛,忍不住抬腳踹在了小安子的肩膀之上,他被踹到,卻不敢吭一聲,繼續爬起來跪好。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太後的人!”看著他們,你目露凶光,似乎是想用他們倆當你火氣的出口。
小安子、小康子連連磕頭,哭喪著臉,“娘娘,我們兄弟倆開始確實是太後的人,可是這些年一直是對您忠心耿耿的阿,”
你大口喘著氣,良久之後,心情平複了一些,看著跪在地下的兩個人,微微蹲下將兩人扶了起來,“對不住了。”
兩人站起,他們心中是明白的,你待宮中下人一向和善,每日裡的賞賜更是一點不少,他們弄得不男不女,到宮中當差,任人打罵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錢。
璟兕一臉憤憤不平的跟著你進殿內,你已經懶得再跟她說了,跟她說了無數次蘇夏曼很危險,讓她不要接近,她偏偏不聽。屢次拿蘇夏曼的東西回來。每次看到她拿著蘇夏曼送的小衣衫,手帕回來,你就不自覺的想到璟兕剛送給你養育時她身上穿的那件紅色的小衫,想到那條有狂犬病的瘋狗。
你揉著額頭,“算了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了,你回你額娘那去吧。”
璟兕看著你,眨了眨眼,然後眼淚就一點點的流了出來,大喊,“我最討厭皇貴妃了!”說完便跑了出去。
沫心趕緊讓小康子跟上,彆再出些什麼事。
璟兕邊抹眼淚邊跑,她每日跟阿哥們玩在一起,學習騎射,身體好,跑的快,小康子在後邊追的上氣不接下氣,“小祖宗,你慢點跑。”
“我討厭皇貴妃!我要去找我額娘!”這一聲吼中氣十足,直直回蕩在紫禁城的長街上。
如懿和一眾妃嬪陪太後散步,剛從禦花園中走出便聽到了璟兕的聲音,心中一緊,連忙在蓉佩的攙扶下向著長街走。
轉角處,璟兕遠遠的看到了如懿,加快了腳步跑過去,直接保住了如懿,“額娘——”
如懿仔仔細細看著璟兕,見她哭的如此淒慘,連聲追問,“怎麼了?哭什麼?”
“額娘,皇貴妃打女兒,皇貴妃還趕女兒走。”璟兕彷佛有萬般的委屈,哭的越來越傷心。
太後與其他妃嬪這時也走到了麵前,小康子連忙跪伏在地下,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錯,不如不說。
“皇貴妃為什麼打你?”如懿抱著璟兕安慰,輕聲的問。
璟兕抽泣著,沒一會兒就開始打嗝,蓉佩連忙請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璟兕流著眼淚,一邊打嗝一邊道,“蘇娘娘送了兒臣一個手帕,皇貴妃知道了就打了女兒。”
“好了沒事了。”如懿輕拍著璟兕,近來你針對蘇夏曼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隻是有些不明白你為何處處爭對她,又不是為了爭寵。
“吵吵嚷嚷做什麼?當眾哭鬨,也不怕奴才笑話。”太後威嚴道。她一身青金色錦袍,一頭花白頭發以翡翠扁方館住,略略點綴幾件金器鳳簪,不怒自威。“有什麼事回宮再說。”
太後積威多年,無人不服。
眾人一起進了太後的慈寧宮,太後差人去請你,你直接回絕了,隻讓人帶話過去,五公主你不要了,讓皇後帶回去吧。
“這個皇貴妃,越來越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太後氣結。
“太後莫氣,是臣妾做的不好,惹惱了皇貴妃。”蘇夏曼幾步上前,端了一杯茶水給太後。她年輕清雅,性子又溫和,不站隊,也不與旁人惡交,宮中之人,即便是魏嬿婉,對她也是誇多於罵。
太後接過茶喝了一口,“你哪裡錯了,分明就是皇貴妃恃寵而驕,蓄意欺淩。”對你的不喜之情言之於表。
璟兕已經不哭了,掛著滿臉的淚痕,“皇祖母,皇貴妃近來動不動就打罵孫女。”她挽起衣袖,手臂上一條條的青紫痕跡,顯然是用戒尺打的。
太後臉上怒意閃過,“皇貴妃形跡瘋癲,傳哀家懿旨,禁足承乾宮,非哀家旨意不得出。”
如懿一陣心疼,連忙抱住璟兕。
“皇後,你就把五公主帶回去吧。”太後看著如懿溫和道。
“謝皇祖母。”璟兕連忙下跪謝恩。
魏嬿婉近來一直巴結著太後,找到了機會便想拍一拍太後的馬屁,笑道,“太後英明,皇貴妃許是到了年歲,易怒易惱,再說了,皇貴妃畢竟隻是養母,養娘怎如生娘親。”
猝不及防的一言,慈寧宮中旋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福珈波瀾不驚,太後的唇角依然笑意溫然,可雙眸中尖銳的憂懼一閃,己將魏嬿婉釘死在了原地。太後藹然微笑,但那眸子裡的星火,分明灼得魏嬿婉雙膝發軟,匍匐跪倒在地。
太後輕輕道,“是麼?”
這兩個字,幾乎壓得魏嬿婉粉身碎骨。她己經匍匐在地,不知該如何再顯示自己的卑微與無措。巨大的驚惶讓她冷汗淋淋,拚命稱罪,“臣妾失言,臣妾知錯。是,是生娘不如養娘親,養育之恩大過天。”
穎貴妃以手帕掩嘴,“令貴妃這話也不對,這豈不是說皇後娘娘這個生母不如皇貴妃?”
“這,這……”魏嬿婉不知所措。
太後身坐重重玉繡錦茵之中,背脊挺直,凝神端詳著魏嬿婉,“什麼生娘養娘的,令貴妃的心思可真多,哀家沒你想得繁複,璟兕願意跟誰走便跟誰走。”她冷眼看著魏嬿婉,“哀家累了,都散了吧。”
魏嬿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慈寧宮,她深知方才的情急之語戳痛了太後的心。什麼養母生母,最為太後所忌諱。她也明白,從此,她再不會得到太後的任何偏幫與支持了。
然而更壞的消息很快傳來,皇上得知了魏嬿婉對太後的冒犯,索性下旨將永壽宮中的永琰送給了無子女的慶妃撫養,尚年幼的永琰又一次經曆了換額娘,他已經徹底的迷糊了,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真正的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