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高晞月重生(九十)……(1 / 2)

6688858 襪子鞋 5354 字 7個月前

高晞月重生(九十)

夏日天長,已過酉時依然晚霞燦爛,璟兕憑欄遠眺,她的心緒便如這山勢,起起伏伏不能平複。

雲南的夜景實在是美,每每入夜,木頭草屋零星燈火閃耀,仿佛飄浮在空中。往前走,在闌珊陰暗處,那邊有一片幽幽的密林,充滿了神秘的魅力。

她知道,她的庶母和曾經的副將烏大人就在那片密林中。那個本應孤獨在房內的庶母,在那裡和烏大人度過了無數個銷魂之夜。鰻行蛭步,品玉吹簫,昏天黑地,顛鸞倒鳳,他們愛得熾熱愛得瘋狂……

她不知他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但她可以確定,在宮中時兩人便有了曖昧。出來後,她才明白,她拚了命也要逃出皇宮,逃離皇阿瑪身邊就是因為他。她不過是他們的一重保障,也是要挾額娘聽他們話的籌碼。

這一晚月亮好圓,如銀盤,如玉輪,如明珠,如冰鏡,如蟾宮仙子舉起照世明燈,將皎潔無暇的光芒灑向人間。月光優雅而溫暖,柔柔的,滑滑的,仿佛一層薄紗,把大地山林深情地擁在懷裡;清風撩撥鬆林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宛如情人的耳語傾訴。

鬆林間有一隻雀兒,不知是被清風搖醒,還是誤將皓然月光當作天明,振動雙翅,從一根搖曳的樹枝飛向另一根搖曳的樹枝;微風停歇,樹枝不再搖曳,一切又恢複寧靜,隻剩它獨自棲於枝頭,輕啟朱喙妙音囀啼。

啾啾唧唧,啾啾唧唧。那鳥鳴聲就像一首歌,婉轉而悠揚,似乎是為這浪漫的夜晚而吟唱,卻又透著一絲無奈和憂傷,如嚶嚶啜泣,如嗚嗚幽咽,牽係著她血淚肝腸。

在這綿亙的群山裡,在這廣闊的天地間,泣血的歌兒在飄蕩。誰會聽見?誰會聽見?聽見她的呼喚,明白她的衷腸。

漆黑的山穀宛若深淵,闃然空空,萬籟俱寂。莫可名狀的黑暗中究竟醞釀著什麼?是危險的荊棘,還是沉淪的泥潭?是虛幻的迷霧,還是無情的冰霜?或者……是一株清香怡人的芳草,默默等待天明,等待煥發其生命的雨露和陽光。

“姐姐,你怎麼還不睡?”永璟打著哈欠從房中走出,遠遠便見一個人影站在陽台,走近了才看清是她。

“馬上就睡了。”璟兕轉身看著永璟。

她早就記不清永璟的相貌,她也不確定皇貴妃說的河中屍體不是永璟到底是真是假。她隻覺得眼前這個人身上沒有一點永璟的影子。

“姐姐,乾娘說你若是實在想回親娘身邊便送你回去。”

璟兕麵上一喜,“真的嗎?”她是不喜歡皇宮的種種規矩,可她更不喜歡跟在一個心狠手辣、滿心算計、給皇阿瑪戴綠帽子的女人身邊。

她想她的額娘了。

永璟點頭,“乾娘說等下個集會就找人來接你離開。”他與璟兕並不相熟。他是先到雲南的,之後乾爹乾娘才帶著姐姐來了這裡,可是姐姐一直不開心,與他更是很少交談。自然談不上什麼感情,乾娘說要送姐姐走,他也沒有絲毫不舍。

璟兕先是驚喜,隨後又是狐疑,“她怎麼會突然讓我走。”

永璟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問,我怎麼知道。

“姐姐,早點睡吧。”說完,他便轉身回房間了。

“嗯。”璟兕微微蹙眉。

她不喜歡這裡,這裡沒有柔軟的床,隻有簡易的木板搭成的床,床上不是滑膩的被褥,是一層乾草。鋪上上麵的粗布也磨的她的皮膚生疼。這裡要自己挑水洗衣,要自己收拾房間,洗碗掃地……沒有人照顧她,沒有人伺候著她。

她獲得了自由嗎?並沒有。不僅沒有獲得自由,還失去了優渥的生活。

枳花樓是烏雅家的產業,清入關後沒多久就開了,每天隻接待一桌客人。來枳花樓中的人非富即貴,美麗的女人在旁,又多喝了幾杯,該說的不該說的便都說了。久而久之,這裡也成了一個情報機構。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商賈,九流等事,枳花樓都知道。

五阿哥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皇阿瑪疑心有多重,多好色,又是多看重自己的臉麵。

“枳花樓?”皇上打量著這棟酒樓,裝潢簡約,說是酒樓,倒不如說是茶館,滿目清雅,“落花無聲,暗香蔓延,陌上枳花今又開。好名字!”

“枳花樓這個名字取自溫庭筠的《商山早行》,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驛牆。”枯敗的槲葉,落滿了荒山的野路;淡白的枳花,鮮豔地開放在驛站的泥牆邊。槲葉是當今聖上,枳花則是這樓中之人。槲葉已枯敗,枳花鮮豔如常。

五阿哥笑著給皇上斟了茶,“皇阿瑪,這是雲南的普洱,炒青的時候加入了大青葉,有一股淡淡的糯米香,又加入了雲南特有的一種紅花,回甘醇厚,讓人沉迷。”

金黃的茶湯在潔白的杯中打著圈,皇上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眼神一亮,“香。”

“回味綿長,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這茶可是會勾人呢?”五阿哥笑著拍了拍手,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子魚貫而出,一水抱著琵琶,緩緩進入廳中,坐於台上,開始奏樂歌唱。

昨宵潦倒庭前,回首前塵已遠,

看人間風月繾綣,說愛恨多輾轉,

那一場大夢經年,早已彆過千帆,

他是我年少驚豔,隻一眼便淪陷,

……

“皇阿瑪,孝賢皇後之事兒臣已經查過了,何時何處傳出位置,不過卻是與蓮心的弟妹有關。”歌聲起,皇上色迷迷的看著台上的歌唱的女子,五阿哥在一旁低聲道,“蓮心死的蹊蹺,也太過於淒慘,難怪她的家人們不忿,做出此等事情。”

如懿看著皇上的神色,麵上露出一絲厭惡。拿過桌麵上的茶盞掩飾。那年寒香見因族人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初侍寢的那夜他也是這樣,滿意又得意。

皇上不動,隻是直勾勾的看著台上的人,“蓮心不是自殺嗎?”

五阿哥頓了頓,又看了一眼如懿才道,“孝賢皇後落水後第二日,富察氏族就控製住了素練和蓮心的家人弟妹。”

皇上緩緩轉頭看了一眼永琪,眉心一動,有無限心事被挑動。

五阿哥繼續道,“流言中有這麼一條,說是孝賢皇後薨逝後,富察氏族曾經四處尋找蓮心的弟妹,急於滅口。”

“哦?”皇上又緩緩轉回頭,看著台上。

“兒臣是查到了一些東西,不過都是流言,不可信。”五阿哥說完便不語了,靜靜的坐在一旁。

一杯茶見底,皇上才又悠悠的開口,“你查到了些什麼?”

五阿哥低著頭,看著被中金黃的茶湯,如懿無意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杯中之茶竟然一口沒動,心下一動,放下了茶盞。

“兒臣查到蓮心雖孝賢皇後南巡前曾經偷偷送出過一封信。”五阿哥見如懿放下了茶盞,勾了勾唇角。嘴上說著信任他,心中卻疑心深種。放心,茶中什麼都沒有,他在心中默默道。

“信!?”

五阿哥點點頭,“聽聞信中列舉了孝賢皇後做下的所有惡事。”五阿哥看了眼如懿,有些怯怯,“當年孝賢皇後送給皇額娘和慧賢皇貴妃的加了零陵香的鐲子之前,也是知道零陵香戴久了會讓女子不孕,但她因為選福晉之事一直恨著皇額娘,所以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