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偏著頭,輕聲道,“皇上,臣妾累了,早些睡吧。”說完便閉上了眼。
她知道,他不會繼續,因為早在很久之前開始,沒有藥物的幫助他就不行了。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皇上如此高看烏鴉除了他護駕有功外也是因為他出身不高,接觸的人三教九流,有不少民間秘藥,知曉不少房中之術,皇上用的儘興,開心,自然高看他。
皇上一味沉溺於男女情事之中,卻不知那些藥物有極大的依賴性,一經服用,就再也彆想擺脫了。烏鴉送了皇上如此綠油油的綠帽子,皇上自然不肯再用他留下的藥。太醫院研製了許久,都沒能找出可以替代的藥,所以皇上甚是惱怒。
如懿閉著眼,任由皇上在她身上努力著,她又想起江與彬悄悄告訴她的事,皇上不僅用藥還用迷情香,烏鴉留下的藥與前朝鸝妃留下的一匣香餌都所剩無幾了。如今兩人俱亡,已無人在為他供藥,之後若是找不出能夠替代的藥品,皇上怕是再無法人道。
想到這裡,如懿忍不住笑了,她柔聲道,“皇上,你能來臣妾真的很高興。”
皇上從如懿身上翻下,喘著粗氣,如懿一直閉著眼,見他不再繼續,便翻了一個身,沉沉睡去。
宮外有關於孝賢皇後的流言依舊,甚至有越是禁,傳的越是厲害的趨勢,沒多久,竟然流傳到了你們這個偏僻的小村子。
幾個婦人圍坐在溪水邊,一邊洗衣服一邊聊天。
其中一個道,“蓮心不過是個宮女,即便指婚也未必能指到多好的人家,還不如嫁了太監,也是一世的榮華呢。”
另一個婦人帶了幾分惋惜,“可太監總歸是太監,蓮心她……”
年長的女子看麵相便潑辣無比,不屑道,“太監是缺了那麼一嘟嚕好玩意兒,可是缺了怕什麼?蓮心若是嫁了個我男人這樣的,一事無成,那是貧賤夫妻百事哀。還不如守著宮裡的榮華呢。”
說話柔柔的女人聽她說得直接,紅著臉笑得捂住了嘴,“可不能胡說。”她警惕的四周看了看,“現在朝廷緊著呢,根本不讓說這事。”她們雖然沒出村子,但是聽村長說,朝廷抓了好多人去打板子。
她蹲著向旁邊挪了兩步,貼近潑辣的女人,“說這是皇後的恩典呢,誰說了就是在褻瀆先皇後。”
潑辣的女人撇了撇嘴,“若是恩典,怎麼不讓我們說,定是像傳言一樣,為了自己的利益、目的,逼侍女出嫁。”
“聽說這個叫蓮心的侍女後來自殺了,她怎麼這麼想不開。”潑辣的女人揉著衣衫,不解道。“太監不就是不能人道嗎?”
說話柔柔的女人輕笑,“你怎麼不知道這個?前明的時候閹宦橫行,多少見不得人的臟東西都有呢。”
她忽然詭秘一笑,招了招手示意眾人再靠近些,“從前明朝的大太監魏忠賢,便耍儘了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和皇帝的乳母客氏對食。後來還弄死了好幾個小宮女呢。”
潑辣女人驚詫道,“這也有死了人的?”
說話柔柔的女人點頭道,“可不是!有些有錢的太監在外頭娶了妓女做小老婆的,娶一個弄死一個,連妓女都架不住,何況一般人!”
你實在聽不下去了,便和狸奴去了另一邊,“有關於孝賢皇後的流言都傳來這裡了,城中還不知怎麼樣呢?”想到皇上每日都生氣惱怒,你心中便一陣快意。
“越是攔著,流傳的越快越厲害,若是不管它,傳著傳著也就散了。”狸奴抓過一把皂角粉灑在衣服上,“蓮心確實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糟蹋了。
“中午來我們這裡吃吧,昨天永璟抓了一隻山雞,我們準備做酒釀八寶雞。”
“好啊。”
你們悠閒的談論著午飯,京中卻亂成一團。皇上懲戒的越是嚴格,有關於孝賢皇後惡毒的流言便傳的越烈,甚至於有好事者將這些事編寫成了書冊。
自孝賢皇後死後皇上寫給她的,讚揚她賢德的一首首禦詩如今看來就像是一個個笑話,狠狠的打著他的臉。
“一定是烏拉那拉氏做的,皇阿瑪一定是她。”和敬公主日夜兼程趕回京城,一路上聽著種種汙言穢語差點崩潰。
“公主若認為是皇額娘做下的,定要拿出證據。”五阿哥立於一旁,平靜道。
和敬公主哭的眼都腫了,妝也花了,“皇阿瑪,一定要抓住這個汙蔑我額娘的人。”
“若真是汙蔑,事情反而好辦,正因為不是汙蔑,才會如此。”蓮心與王欽對食,日日夜夜的慘叫聲響徹宮廷,宮中出去的老人誰不知誰不曉,難道為了一個已死之人便要把她們全抓回來殺掉?
永琪看著皇上,“當務之急是皇阿瑪的顏麵。”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佐證都有,如何洗的清。
皇上看了一眼永琪,眼中有著些許讚揚,是阿,目前最重要的是他的顏麵,是大清的顏麵,而非一味為孝賢皇後洗清。更何況,這些事都是她自己做下的,如何能洗清。
“兒臣的意思是流言任他流傳就好,曆來流言不都是如此,不管他傳著傳著便也沒了。”五阿哥抱拳,“比起孝賢皇後的聲譽,皇阿瑪的聲譽更為重要,若是繼續如此,嚴懲談論之人,世人不僅不會停止,反而會覺得皇阿瑪由始便知情,與孝賢皇後沆瀣一氣,也是一個佛口蛇心之人。”
“大膽!”和敬大怒,指著永琪,“你竟敢侮辱我額娘。”
永琪一點也不懼她,隻是緩緩搖搖頭,“若臣弟捏造事實是為侮辱,可流言中一言一事均是事實如何能說是臣弟侮辱呢?”
“皇阿瑪,不是的,不是的。”和敬拉著皇上,哭的滿麵淚水。她額娘絕對不是外界所傳這樣。
“永琪說的對。”太後威嚴的聲音響起。
太後同如懿緩緩的進入殿中,在皇上身邊坐下。太後看著皇上,“前朝之事哀家本不該管,也不想管,可如今流言紛紛,哀家不得不出麵。”
她輕歎了一口氣,“永琪說的沒錯,目前首要的不是孝賢皇後,而是皇上,是大清。”她看了一眼璟瑟,“若是因為皇上的處處維護讓百姓們認為皇上是知情的,那還了得?”
她看著皇上,目光懇切,“皇帝阿,孝賢皇後做沒做下這些事暫且不論,民心安穩才是重要的。”
皇上深深看了一眼太後,“皇額娘認為當如何?”
太後笑了笑,“如何皇上自己做決定就好。”她看著和敬,輕歎,“人啊,做下了什麼事早晚要認,孝賢皇後做下這些惡事乃為真,如今辯駁、狡辯,不如冷淡待之。”
“胡說!”和敬看著太後脫口而出。
太後麵上掛著笑,眼神卻猛然銳利,如同寒天裡屋簷下的冰錐。
如懿和永琪連忙下跪,就連皇上也站了起來,厲聲叱喝,“放肆!”
和敬連忙跪下,“我額娘絕對不會做下這些。”
太後哼笑,“你額娘做下的‘好事’多了去了,何止這一兩件!”當日嫁和敬還是嫁柔淑之仇,她至今難忘。一個意圖讓她們母女分離的女人,她能有什麼好感。
“不可能。”和敬淚眼婆娑看著皇上。
太後伸手,福伽連忙扶著她站起,“公主有時間在這兒爭論可能與否,不若抓緊回公主府陪夫君一同用一餐。”
此話一出,如懿和永琪的頭更低了。這話已經很嚴重了,宮中誰人不知和敬公主雖回了科爾沁卻依然與夫君不和。她的夫君已經許久未曾見過她,甚至於身邊之人提起也會發怒,全然把她當作透明人。
和敬瞪著如懿,以眼神指責她將太後帶來。
太後緩緩走著,“不是皇後叫我來的,而是皇後想攔哀家沒攔住。”她看著和敬,“是,如懿差點搶了你額娘的嫡福晉之位,你額娘心中記恨,可她如何記恨也不該將自己的怨恨告知子女。”太後看著皇上,一臉的指責,“富察氏族教出的女兒也不過如此。”
太後為何這麼生氣?除了因為當年許嫁柔淑一事外,還因為富察氏族有些小輩太過於張狂。她的女婿達瓦齊說是定居京城,實際上是兵敗被軟禁京中,前幾年與端淑的情感也確實不好。可是再不好,她的女兒,她的女婿也容不得彆人去說教,羞辱。端淑和達瓦齊寬厚,息事寧人不計較,不代表她不計較。
太後離去,和敬心中萬分委屈,卻見皇上臉色不善,不敢再開口,隻能匆匆離去,去長春宮母親畫像之前,好好一吐這些日子心中的委屈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