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重生(一百零五)
魏嬿婉產後已近半年,又因如懿的體恤照拂身體恢複的不錯,隻是她無法再侍寢這件事卻無人告訴她,也許是忙忘了,也許是有意為之,誰知道呢?
五月,春暖花開,正是一年中最舒適的時節,正在她想著如何見到皇上的時候,敬事房的一個公公來了。招呼她跟著走,出了永壽宮三拐兩繞又到一處院落,庭院寬闊卻沒有正堂,院中遍植花卉,四周都是低矮的小房,黃楊木板隔成一間一間的,雖說不上簡陋,卻也十分局促,簡直像鳥雀棲息的小窩。自從她被封為答應就再也沒有踏入這些地方了。
這院裡至少住著幾十人吧?當她走上回廊時那數不清的窗口露出一張張宮女的麵龐,悄然向她注視,那眼神跟方才堂下的那幾個宮女一樣,木然,呆滯。
最終她也被送入一間這樣的小屋,裡麵當真簡陋得緊,除了床榻和一套低矮的桌凳什麼都沒有;牆壁就是不加裝飾的清水木板,牆角有一隻洗澡的大木桶,隔壁說話聲音大些都聽得見。太監看著她道,“令貴妃娘娘,五阿哥費儘心機給您找的機會,您可要好好抓好。”她想問什麼,可是太監說完便離開了,獨留她一個惴惴不安站在屋中。
伺候她的宮女來了,就是最尋常的宮中雜役宮女,一看就是臨時抓差,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最低等的太監送來一桶桶清水,“令貴妃,請沐浴更衣。”
“這是要做什麼,你們不說本宮就回去了。”魏嬿婉沒好氣道。她總是這樣,欺軟怕硬,卻也能受侮辱。
宮女太監們可不容她回絕,“淨身潔體是侍寢前的規矩,難得的機會,您要是不想要現在便回去吧。”若不是五阿哥給了一大筆錢,他們又不是活夠了,幫一個遭皇上厭棄的妃嬪。
宮女招呼那兩個太監,“令貴妃,奴婢們伺候您淨身潔體。”
魏嬿婉來不及再說什麼就被他們七手八腳剝去衣衫,抱進大木桶。雖然早已習慣在宮人伺候下洗澡,可是這裡卻還有兩個太監,太監雖然沒有子孫跟,但也是男人,於是趕忙遮住身子,“你……你……”
小太監一副不耐煩的口氣,“令貴妃不必害羞,奴才們算不得男人的,您就把咱們當女人看便行。”說著伸出手,在她身上揉搓,先是脖子,再是肩膀、手臂、胸腹……
魏嬿婉又羞又怒,可又舍不得放棄這個能見到皇上的機會,隻能咬著牙忍著屈辱默默掉淚。可這三個人任憑她淚流滿麵也毫不理睬,依舊木然地擺弄著她手腳,如同清洗待宰鵝鴨一般,謹慎的目光掃過她身上每寸肌膚,連頭發都一根根捋過,唯恐有何不潔淨的地方。
洗浴已畢,換上乾淨衣衫,宮女抱來香爐點上熏香。魏嬿婉想著初侍寢時宮女太監們對她的奉承,隻能咬牙忍下種種屈辱。等她重獲皇上的寵愛一定要讓他們好看,她在心中默默想著。
不一會兒小太監又端來碗湯藥,“請令貴妃把它喝了。”
“本宮沒病,不喝。”
“這是清熱去毒的。”
魏嬿婉的怒火在這一瞬間被點燃,不由得柳眉倒豎,“又是沐浴又是熏香,還逼本宮喝藥,難道你們認為本宮是肮臟汙穢之人?”
她一瞪眼,本以為宮女太監會跪地求饒,那裡知道她如今的地位還不如宮女,沒了皇上的寵愛,宮中誰人看得起她,誰會當她是令貴妃。小太監見湯藥放在一旁,涼涼道,“您愛喝不喝,若不清空腹中濁物,您是萬萬不能去侍寢的,您自己看著辦吧,喝了它或者直接回您那牢籠中去。”
魏嬿婉咬牙端起碗喝下碗中藥,本宮好歹是皇十五子生母,你們竟敢如此輕視與我,等我翻身,定要讓你們好看。
這藥喝到肚裡實在不好受,沒一會兒工夫便覺腹內腸胃攪動。她暗暗咬著牙,何曾如此過。以往侍寢都是宮女們細細清洗,哪裡需要她如此。那倆宮女都是辦老了事的人,早把淨桶備好……魏嬿婉覺得有生以來從沒這麼丟人過,太監宮女卻見怪不怪,收拾了淨桶,又打來清水重新為她擦拭身體;魏嬿婉已瀉得骨酥體軟,連跟她們發脾氣的勁兒都沒了。
烏七八糟的事都忙完,早已是掌燈時分,帶她過來的敬事房老太監又來了,手裡抱著裹侍寢妃嬪的錦被,將她層層裹住,由兩個小太監抬著她往養心殿去。自從為嬪後,她侍寢時就再也沒被太監們抬來抬去,不是皇上派人來通知,她早早去養心殿的偏殿淨身等著,就是皇上直接去永壽宮中,許久不曾像低等的妃嬪一樣了。想道這裡,她心中不禁哀婉,如今自己已快四十,容顏衰退,皇上還會喜歡自己嗎?自己還會有機會嗎?
今夜本是一個位份很低的年輕小常在侍寢,五阿哥買通了她的宮人,在侍寢之前給這個小常在下了瀉藥,致使她沒法及時到養心殿,於是乎,魏嬿婉便偷偷替代了上去。
皇上悄悄地掀開了被子,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怎麼是你?”
“皇上。”她嬌滴滴的看著皇上,討好的笑容中掛著一絲畏懼。
她真是害怕皇上,多年承恩,她其實並不知他心裡怎麼想。一度承恩承寵,看著烏拉那拉氏落敗,她幾乎舒了一口氣,以為勝券在握,可是眼下,自己卻被禁足與承乾宮中,日日受著賤婢的侮辱。每日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如何能不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可是有什麼辦法,路是她自己選的,己然到了這一步,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哪裡還有退路?
皇上起身,站在窗邊,目光衝和,麵色平靜,眉頭眼角皆沉靜如水,不著喜怒之態,“誰幫你出來的?”
“皇上~~”她從錦被中爬出,跪在床上,伸手抱著皇上的腰。
皇上頭也不抬,叫來李玉,“送令貴妃回去。”
李玉進來看見是她也是吃了一驚,連忙低下頭應著,立刻叫來太監,不顧她的呼喊,將她帶了出去。
皇上看著李玉,緩緩道,“李玉,你覺得是誰幫的她?”
李玉低著頭,“奴才不知。”
皇上輕哼一聲,“朕倒是有一個猜測。”
李玉悄悄抬頭,看了皇上一眼又馬上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