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子冷哼一聲,絲毫不給掌櫃的好臉色,“我是來找你們廚娘的。”
“您找她做什麼?”
老鴇子睥睨了掌櫃的一眼,“找她要賬!”
你和烏鴉走進米鋪時張夫人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了,你揮散看熱鬨的人群,問清了事情的緣由。張狀元打腫臉衝胖子,請一眾學子去枳花樓喝花酒,最後付不起銀子,人躲在宮中不肯出來,枳花樓隻能來找她老婆。
“這是張狀元寫下的欠條,老板娘您說怎麼辦吧!”老鴇子將欠條一拍,擺明了誰的麵子也不肯給。
“我明天要進宮請安,欠條您收好了,我先問問張狀元再說。”你打發了老鴇子,讓夥計們該乾嘛乾嘛去,而後與烏鴉走入後堂。
明天進宮,是因為太後召見。明麵上說的是同你聊天十分愉快,但你和烏鴉都在推測她再次叫你入宮是為了弘曕的事。
弘曕死的蹊蹺,但你們無法肯定下手的人是否是皇上。
“皇後回絕了衛川。”
你絲毫不驚訝,“意料之中。”
“她倒是挺善良,不像是烏拉那拉氏的人。”烏鴉道。
“過度的善良便是懦弱。”如懿的姑母初入王府時也很善良,可異母妹妹步步緊逼,甚至害死了她的孩子,如此她才開始反擊,開始變得狠毒。如懿如今經曆過的與姑母又有什麼不同呢?可她卻不似她的姑母一樣堅韌。如今所有的一切,是因為富察·琅嬅,金玉妍、魏嬿婉?還是因為她自己的軟弱。要知道,這個人世間就是這樣,若不付出行動,天亦不可能順意而為。
“宮中有個侍衛叫馮濤,是弘曕死前安排進去的。”或許弘曕死前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他匆匆的找上了瑞霖,將待自己的妻兒托付給了他,又經由瑞霖運作將馮濤等人送入了宮。或許就是為了有一天有人能為他查出真相。
烏鴉勾了勾唇角,“馮濤以前在輝發那拉氏族府中當長工,後來被趕了出去,而後才去了弘曕府上。”
“為什麼被趕出來?”你順口問道。
“因為他和輝發那拉氏有私情。”若非馮濤是漢軍旗出生,輝發那拉氏的人定會打死他。
你放下吃了一半的梨子,“和他有私情的不會是三年前入宮的輝發那拉氏吧?”
“就是她。”
哇偶,又是一頂綠帽子!
“皇上今兒起得早,昨晚兒又睡得遲,隻進了兩塊雲片糕,這會兒準餓了,奴才叫他們傳膳。”一旁伺候的李玉見皇上放下了筆,連忙上前道。
“不用了。”皇上站起身來說道,“朕要去給太後請安。太後這會隻怕也在進膳,就便在那裡進就是了。”說著便更衣,兩個宮女緊趕幾步過來忙活著替他收拾。李玉出去傳旨知會慈寧宮,抱著件貂皮風毛大氅進來,笑道,“外頭天變了,挺涼的。皇上防著熱身子出去受冷……”皇上也不答話,由著他們披上大氅,結了項間絛子,徑自出了殿。果然一出殿門便覺身上乍然一涼,冷風撲上來,衣服也似乎薄了許多。抬頭看天,半陰半晴的,團團雲塊吞吞吐吐托著一輪冰丸子似的太陽若隱若現,宮牆外西南天穹漫漫蕩蕩一帶層雲似乎帶了陰天味道,移動卻十分緩慢,他站在殿門口沉吟了片刻,說道,“李玉,你到內務府四值庫領三件貂皮大氅,要厚重暖和些的,蓉佩、哈達那拉氏、輝發那拉氏每人賞一件。”說罷抬腳便走。
“是。”李玉低聲的應著。
太後宮裡一如往昔,仍是暖得融融如春。她正在榻上看書,旁邊一邊跪著魏嬿婉,哈達那拉氏跪在她身邊輕輕給她捏腿,她見皇上進來,放下了書笑道,“哀家等著皇帝呢,禦膳廚房送來了膳食,皇帝去看看,合不合胃口。”
皇上笑著給太後請了安,視線掃過魏嬿婉,“這是怎麼了?”
太後看都不看她一眼,“令皇貴妃一大早便來哀家這裡跪著了,哀家讓她回去也不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哀家苛待兒媳有意罰跪呢?”麵上閃過一絲不悅,太後在福伽的攙扶下起身,一旁的哈達那拉跪伏著給太後穿上了鞋。
“你又怎麼回事?”皇上問哈達那拉,近來他常召見她侍寢,哈達那拉性子熱烈,伺候的他很舒服,所以他在詢問時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柔軟。
哈達那拉柔弱的低下頭,微微嘟嘴,“令皇貴妃在一旁跪著,臣妾哪裡敢不跪。”人家可是皇貴妃,她是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答應,連封號都沒有。
“她想跪便讓她跪著,你管她做什麼。”皇上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哈達那拉柔柔一笑,“謝皇上。”
“一同用膳吧。”
“嗯。”哈達那拉看了一眼魏嬿婉,弱弱的靠著皇上,“皇上,您讓令皇貴妃回去吧,她在這跪著,臣妾心中也是不好受。”
“若無事便回去吧,莫驚擾了太後。”
魏嬿婉看著如此冷淡的皇上,一顆心便直直地往下墜去,隻能勉強笑了笑,“皇上,臣妾隻是想儘下孝心。”這深宮之中,不得皇上喜愛,見不到自己的兒女,她能倚靠的便隻剩太後了。即便是太後如何討厭她,她也是日日都來,若是太後皺眉或者讓她回去,她便一跪就是一天,著實的死纏爛打。
“太後那麼多兒媳,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日後彆來了。”皇上淡淡看了她一眼,“若是真有孝心,就該老老實實在你宮中呆著。”
魏嬿婉覺得臉頰都笑得僵住了,“臣妾知道了。”
哈達那拉也道,“是啊,皇貴妃,您說您整日裡在太後這裡跪著,知道的人知道您是在表孝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是伺候的宮女呢?”
“宮女?”皇上笑著看魏嬿婉,“皇貴妃,朕記得當年你就是宮人出身啊。”
魏嬿婉隻覺得足下生刺,站也站不安穩了。誰不知道她是宮女出身,一路艱辛才得到這皇貴妃之位。這份身世來曆,素來為她所忌憚。隻為宮裡的妃嬪,幾乎每一個都在家世上勝她許多,不是官宦之女,便是豪族之後。而她,若是出身再好些,何至於如此辛苦,何至於如此屈辱,何至於失去了所有才得到一個有名無實的皇貴妃之名。
她不敢,也不能表現出絲毫的不悅。隻是低了頭,溫言婉順,“皇上好記性。”
皇上並不接她的話茬兒,隻是攜了哈達那拉氏的手走入偏殿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