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蟲子咬了?如懿心中輕哼,還真是不知名的蟲子啊。若非皇上有意招惹,怎會被蟲子咬了!
“可能治好?”她又問。
“可以。”衛川道。
如懿又交代了幾句,便以要去看望有孕的輝發那拉氏為由離開了。回了宮殿後,換下了衣衫,讓宮人們拿去燒掉,又用白醋洗了手,熏了殿閣各處。
“蓉佩,你去阿哥所將永璂接來,去找江與彬要幾副吃了能致傷寒的藥來。”如懿低聲吩咐。
“是。”
皇上緣何得了此種臟病,還不是因為張狀元。永琪幼子湯餅宴,作為爺爺的皇上自然要去恭賀,張狀元也是定會去的,如此好的拍馬屁的機會他怎會放過,於是他便帶了新得的美人兒去赴宴了。他沒碰過如意,一直以義妹相稱。因為從一開始他便準備將如意獻給某位阿哥或者官員。怎料如意一去,便被皇上看上了,他心中大喜,青雲直上便在眼前,怎料如意突然告訴他,皇上得了臟病還傳染了自己,哭哭啼啼鬨了許久。他本不信,可進宮一看,心中隻有驚恐,連忙先跪下,甭管是如意傳染給皇上還是皇上傳染給如意,如意是他引薦給皇上的,弄不好自己的人頭都保不住。他哪裡知道皇上早於如意有私,一直惦記著如意床上風情,湯餅宴重逢不過是小彆勝新婚,激情更甚。
成年的阿哥們也來了,永璂本也要來的,剛出阿哥所,便被蓉佩接走了,說是皇後娘娘突然病了,一直叫著十二阿哥,連哄帶騙帶去了翊坤宮。
永珹輕輕撩起腿上衾被,皇上腿上癰瘡竟有半個拳頭那麼大,四周儘是腫脹淤血!
永珹慌張失態,“這如何是好?難道太醫就束手無策?”
皇上輕輕掩住瘡處,“太醫都說無甚大礙,可偏偏它不見小反而更大,朕心中也焦急啊!”
永琪與永珹對視一眼,目色中均閃過一絲鄙夷,他們兩個枳花樓的常客可是心知肚明,更何況令皇上染上花柳病這事是五阿哥永琪和你一手策劃。
永琪倒還沉得住氣,“癰瘡之疾多因心火太盛,皇阿瑪洪福齊天,靜心調養總會好起來,千萬莫要著急。”千萬彆那麼著急好起來,你很快好了,我和師娘花了那麼多錢謀算豈不是白費了。您老就這麼爛著吧,朝中不用擔心,還有兒子們呢,若是信不過兒子們,還有大臣,若是都信不過,您就任大清滅亡吧。
皇上歎道,“股上生這等惡瘡,不單因心火太盛,更是鞍馬摩擦所致。昔日讀後漢之史,劉玄德寄居荊州,有髀肉重生之歎。朕當年南征北戰股上何嘗生瘡?看來朕是老了。”
您南征北戰,您開玩笑的吧,您什麼時候南征過,什麼時候北戰過,您倒是南北遊玩過。永珹心中鄙夷,鄙夷之甚,甚至想笑,於是連忙低下頭。
鞍馬摩擦?搞笑吧,您老人家多久沒騎馬了?每日出行不是坐轎輦就是坐馬車,知道的道您是身份尊貴,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半身不遂呢。永琪心中嗬嗬,麵上卻是一副關心狀。
張狀元跪伏於地下,聞言忙道,“皇上春秋鼎盛,何可言老?”他抬頭,一臉的情真意切,“臣雖不通醫理,但久讀史書,書中有載,以往行軍打仗。軍中箭瘡若用口吮血或可痊愈,這等癰瘡……”他話未說完,悄悄地瞥了瞥站了一室的阿哥們。
永璿、永瑆與皇上沒什麼父子親情,永璿因為皇阿瑪早早查出了他腿瘸是魏嬿婉所致卻對她無任何處罰心中有怨,永瑆則是年幼時額娘就死了,一直是哥哥們照拂長大,從哥哥們那裡沒聽過什麼有關於皇阿瑪的好話,自然也是不喜歡他,若非被硬拉著,他根本不願來。
永珹看了眼永琪,你不是一直想當太子嗎?多好的表孝心,表忠心的時機啊,你快上啊。
永琪暗自瞪了他一眼,這是普通的瘡嗎?這是花柳的瘡,我又不是活夠了,我這種時候出頭。
兩人低頭,暗自傷懷,誰也不應話,誰也無動作。心中暗道,幸好永璂那個傻子沒來,若是他在,肯定會直接上前為皇阿瑪吸允膿血。
張狀元尷尬不已,不對啊,事情不應該是這麼發展啊。不應該是皇子們搶著為皇上吸膿血嗎?
永珹和永琪一同看著他,你多能啊,這麼好的法子你都能想到,你去啊,多麼好的表忠心的機會。
衛川無奈,尷尬的哪裡是張狀元,分明就是皇上。隻能兩步上前,跪於地下,“萬萬不可,箭瘡與皇上的瘡雖都是瘡,但本質不同,治療方法也是不同,不可莽撞。”他磕了一個頭,“請皇上寬心,微臣定能讓皇上早日脫離病痛折磨。”花柳癰瘡這種臟病,下九流最清楚,民間流傳著不少特效藥,武暨定知道,找他要張藥方便是。隻是這種病,難以根治,即便是治好了,病毒也積鬱體內,不知何時會複發,也容易傳染給與他交合的婦人。
既然有法子治也就無須在這兒裝孝子了,幾位皇子分彆找了借口便離開了。
“今晚枳花樓?”永琪低聲道。
永珹點點頭,“前幾日喝的那個蓮心酒頗有滋味。”入口苦澀,回甘卻十分甜。
“四哥、五哥,我也要一同去,你們次次去枳花樓吃酒都是偷偷摸摸的,也不想著小弟。”永璿道。
“好。”永琪笑道,“我那師娘還研發出了蓮心糕,蓮心糖,今晚我去要些給你們嘗嘗,十分去火。”
永璿笑著,壓低了聲音,“去火?那皇阿瑪多吃些,也許他這‘火’引起的病便能好了。”
三人相視一眼,忍不住掩嘴悶笑。永瑆還小,十二三歲,不明白他們笑什麼,也跟著笑。
莫說皇家父子無親情,還不都是皇上自己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