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重生（一百三十四）

皇後被奪了冊寶，已是名存實亡，令皇貴妃與她也並無差彆，如今後宮之中的主事人便是穎貴妃。宮中人一向現實，攀高踩低的，日日去穎貴妃宮中拜見，全被她拒之於門外了。她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低調做人。

“咱們蒙古妃嬪身後有各部族撐腰，皇上怎會讓我們為後。”

除了一眾蒙古妃嬪，自如懿被收回冊寶後，她便少於人走動了。她也怕啊，怕皇上疑心，也怕更為眾矢之的，牽連了族人。

“我呀，就是這後宮的一個管家，想多了自己惱的慌，皇上也惱的慌。”收了皇後冊寶，實則已經是表明了皇上的心意，皇後還是皇後。

一眾妃嬪也跟著連連點頭，她們不似皇後，對皇上有著深深的感情，她們都是因為族人才會來到紫禁城中的；她們也不似魏嬿婉毫無根基，隻能死死巴著皇上，隻能不擇手段的爭權奪利。她們隻需要安靜的呆著，順著偶爾來看看的皇上，過著自己的日子便好。

宮中諸事，無須問，也沒必要問。

秋夜幽涼，冷冽如冬。宮燭焰火搖曳，牽得她身影幽長，漫成孤請一道。本該上火盆了，可內務府卻久久不曾送來。涼意漸漸迫近，逼入骨髄。她穿著青素襯衣，不覺生寒，伸開雙臂，緊緊箍住的，難有自己。

有腳步聲走近，她以為是容珮，也未抬頭。那雙足停在自己身前，分明是一雙梅紫色鬆葉長青縷金鞋。

那人彎下身，輕輕擁住她，溫柔道：“姐姐，地上涼，著了寒氣便不好了。”

這樣的聲音，入耳安心。除了海蘭，再無旁人。

如懿握住她手起身，二人對坐，如懿方問，“你怎麼進得來？”

海蘭道，“永琪進宮為田芸兒收屍，絆住了皇上。你這裡又忙忙亂亂的，我趁機打通了關係，進來瞧瞧姐姐。”

如懿用一枚素銀鑲珍珠扁方綰著髻，梳燕尾後橫貫一枚銀箔珠花，雨過天青色襯衣，深綠鑲邊，暗紫如意襟，顯得格外清瘦，簡靜。

海蘭的淚便滾滾而落。如懿笑，“你真是不大哭的人，卻每每都為了我哭。看來我是不祥人。”

海蘭忙忙去捂她的嘴，“姐姐說話這般不當心。”她用絹子抹了淚,“我讓葉心帶了些四季穿戴的衣裳和幾床被褥，都交予容珮了。姐姐放心，你的貼身衣衫都是我親手做的，一應無礙。”她又道，“永璂也好。除了去書房便跟著臣妾，或是在太後眼前，太後也對永璂好。”

如懿念了句佛，“可憐我的永璂，太後若能憐憫，我也安心些。”

海蘭忍淚道，“姐姐，我進來一趟不易，皇上下了命令，除了太後前來看望，任何人前來都不可打開大門，門前又派了侍衛守著，我以後便要進來看你，怕也難了。”

如懿知她用意，“你費儘心思進來，必有要事說與我聽。”她看著海蘭，“是璟兕吧？”剛才她隻說永璂很好，卻不曾提起璟兕，莫不是璟兕如何了？如懿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一向不擔心永璂，永璂溫和，又得大臣們喜愛，自有人庇護，可是璟兕不一樣，她得任性更甚和敬。

海蘭微微蹙眉，“璟兕的婚事已經定了。”

如懿心頭一跳，“是誰？”

“冷宮侍衛馮濤。”

如懿蠕動了幾下嘴唇，良久才問出，“怎麼是他？”

“是璟兕自己去請求皇上的。”海蘭喃喃道，“皇上說既然璟兕向往民間生活，要追求自由，那他變成全她。當日便下了聖旨，年後便成親。”

“那，公主府……”

海蘭緩緩搖頭，“沒有公主府，沒有伺候的下人，更沒有情誼。”馮濤並不喜歡她，甚至於有些厭煩，她所追求的不過是一個不喜歡她的人。

沒有公主府算什麼出嫁，又算什麼公主。皇上這是何意？出嫁之後便斷了她的公主之名嗎？

“太後如何說？”她焦急的抓著海蘭的手問。

“若是璟兕肯回轉心意，還有餘地，若是她堅持嫁給馮濤，那便……”雖然聖旨已下，但皇上是在氣頭之上，難免不夠理智，待冷靜下來，定不會讓公主嫁與一個最低等的侍衛。

如懿憂心忡忡，嘴上應著，卻還放心不下。

海蘭心疼道，“姐姐還不知道璟兕的脾氣？越是不讓她做什麼越是對抗著來，如今養在太後慈寧宮中，多少會收斂忌諱一些，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還有回旋的餘地。”即便是無法收回聖旨，也斷斷不能讓公主這樣出嫁，即便是沒有公主府，嫁妝也應該備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