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重生(一百四十四)
璟兕在等,等有一個發現她的異常,等一個人將這件事上報給她的皇阿瑪,而後求皇阿瑪放她出來。可是她等啊等啊,始終沒有等來任何人。一直到夏日來臨,整個房間如同蒸籠,院中也是無一絲風吹過,燥熱的連知了都不肯叫了。
終於這一日,緊鎖的大門打開了,皇上在汪芙芷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而此時,兩個守衛正在分口分著海蘭送來的飯食與衣衫。
侍衛們下壞了,連下跪,甚至忘了收起“贓物”。
“白果蒸雞,銀耳雪梨湯,雜穀米飯,涼拌藕尖,銀魚蓴菜羹。”汪芙芷笑著看著食盒中的飯菜和散落於地下的單衣,“呦,宗人府的待遇還不錯啊。”
侍衛連忙磕頭,“皇上,娘娘,這些都是榮親王府送來的,奴才不敢輕易遞進去給公主,正在檢查。”
“榮親王府常送東西來?”汪芙芷問。
“每日都會送來一日三餐,至於衣衫鞋襪,隔一段時間送來一次。”侍衛誠實回道。
汪芙芷笑了笑,攬住了皇上,快言快語道,“榮親王府怎麼不乾脆點直接送兩個人進來伺候她?”
皇上麵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走了進去,看著淒淒慘慘戚戚的女兒,他也忍不住心疼。
汪芙芷皺眉,“皇上是讓公主來這裡反省,榮親王府日日送飯食,常常送衣衫來算什麼,擾了公主的清靜,讓公主不專心反省。”她嬌嗔道,幾句話就將責任推到了海蘭身上。
皇上知道海蘭一貫向著如懿,聽她一言更是認定是如懿吩咐,心中越發的不滿。
汪芙芷看著皇上,柔聲道,“皇上,我先跟她聊聊,您先出去,莫一言不合又惱怒了起來,父女倆哪有隔夜仇。”
皇上看著汪芙芷緩緩地點了點頭,而後在李玉的護著下走出。
汪芙芷走進被緊鎖了好幾個月的小院,“彆裝了。”她笑道,“若是真想裝可憐駁同情就不該吃榮親王府送來的飯菜,穿他們送來的衣服。”
若是父母關係和合,若是雲姨不拚死出宮,或許她還能有一個不錯的少年時期,在父母的庇護下,雲姨的教導下,定會成為一個不得了的人物,無論是嫁入誰家,都不會吃虧。若是父母關係和合,即便是被雲姨設計了,她也不會情緒變化如此之大,惹的皇上厭煩。她們看不起魏嬿婉,宮中人看不起魏嬿婉,可她們誰都沒有魏嬿婉聰明,她知道死死的扒著皇上,她們不知道。若皇後不是皇後,若皇後隻是烏拉那拉氏青櫻,她確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女子,有才情,也有自己的驕傲。可她是皇後,是後宮之主,也是皇上的奴才,她的驕傲便成了刺向她的一把利刃。或許她想要她的孩子看到她的驕傲,她的不屈,卻不知道無形中害了孩子。女子,本就沒什麼自己,更何況是宮中求存的女子呢?
璟兕不語,汪芙芷繼續道,“你太急躁了。”她笑著搖了搖頭,“雲姨說了,設計了確實是她欠你的,你想出去,她便配合你出去。”她伸出兩根手指彎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是自己熏瞎的吧。”真是狠啊,就像殺死自己親子的五阿哥一樣。
“那夜雲姨察覺到了你的異常,她本派人連夜給我帶口信,後來細細一想,便發現了不對之處。”院中有一股稻草燃燒後的味道,天雖暗但也隱約能看見牆上的熏痕,這並非一日造成,還有她拿包裹時的摸索,細細思來越發覺得她太過於刻意。“雖然察覺了,她還是決定助你出來。你的眼睛,應該還有的治。”
“她要什麼?”沉默一會兒,璟兕淡淡的問道。她並非心善之人,絕對不會做一些沒利益的事情。不要說什麼欠了她的,一個神佛都不怕的人還怕欠人人情嗎?
汪芙芷勾起唇角笑了,“認下殺害五阿哥的罪。”
自五阿哥死後,皇上處置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凶手,再查下去,他們怕早晚查到他們身上。這個頂罪的人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必須是皇室中人,必須是那日去了木蘭的人,還必須是對五阿哥有仇的人。
“隻是助我出去便想讓我認下殺害親兄的罪名?”璟兕輕哼。
汪芙芷刺道,“難道你不曾想過謀害親兄嗎?”是誰把永璂引去林中的?“助你出宗人府,助你出宮,隻要你老實本分,保你此身榮華。”
“成交。”
皇上放出了已經貶為庶人的五公主,榮親王府將公主接回了府中。太後聽聞後輕歎了一口氣,這樣也好,不失為一個好結果。
“隻要日後璟兕老實本分,便也可安穩一生了。”
她感慨,然後轉向跪坐在身下的哈達那拉氏,“你族中好姐妹是怎回事,哀家怎麼聽說她與一個冷宮侍衛拉扯不清?”
哈達那拉適時的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神情,帶著一絲的膽怯。太後如此精明的人,隻是一眼便以明了,沉著聲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哈達那拉被逼無奈,說出了輝發那拉氏與馮濤的恩怨往事。“太後,他們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怎會拉扯不清,不過是宮中奴才們捕風捉影胡亂所罷了。”
“捕風捉影?無風無影奴才們又從何處捉得?”宮中出了如懿和淩雲徹的事情已經足夠了,萬萬不能再出一次類似的事情。
“福伽。”太後喚來福伽,輕聲吩咐了些什麼。
冷宮侍衛當值的時候被幾個小太監打暈了,之後就再無消息。消失的不僅是他,還有好幾個侍衛,幾個宮女。輝發那拉悄悄鬆了一口氣,你和汪芙芷更加好奇她有什麼把柄掌握在馮濤手中了。
老夫人在知道兒子們靠不住之後便有了扶持女兒女婿的想法,無須你們運作,她便在某次家宴上將女兒女婿帶進了宮,並且極儘稱讚,毫不掩飾她的目的,更是不管彆人的目光。
她的女兒年已五十多,兩鬢斑白,臉上更是爬上了一條條的皺紋,嘴角也開始下垂。更因要維持纖細的身材常年節食導致皮膚鬆弛,看起來倒是有些刻薄。此時的她帶著不到三十的夫君,滿麵榮光的坐在家宴之上笑著,絲毫不顧皇上、太後的不悅。
太後家宴之上笑容如故,回了慈寧後卻沒少與兩個女兒說,“成何體統。”彆人是八十新郎十八娘,她是八十新娘十八郎。
輝發那拉見到曾經的情人後臉色整個都變了,雖然極力保持著冷靜,卻依然掩飾不了慌亂。你更是越發的好奇。她麵上沒有絲毫見到情人後的欣喜,隻有恐懼。
鋒芒太盛,總會有被折斷的一天。急流勇退並非輕待物欲,而是清楚什麼是滿則溢,盈則虧。
還是同樣的戲台,卻不再是空無一人,上麵咿咿呀呀的唱著狸貓換太子的故事。
“皇上當久了就會變得蠢鈍,做了後妃就要認清形勢,若是還保有少年時期的心善和純真,便活該被人整治,活該冤死在宮中。”你一邊剝著橘子一邊淡淡道,“李妃也是個無用的人,孩子被換,冷宮失火,逃出宮,多年後狀告,一一都要靠著他人幫助,自己不絲毫還手餘力。”
一同聽戲的大嫂不能苟同,“皇上當年喜歡的不正是李妃的善良和純真嗎?如何能說她無用,真的無用,也是皇上導致的。”若非他的偏愛如何會讓劉娥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