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欲在繼續這個話題,又拉回璟兕的婚事上,“不管如何,璟兕的婚事不能草率,即便不是當朝數一數二重臣之子,也得是個富庶人家。”
“朕想想吧。”
想?這一想不知道又要拖幾年。太後知道皇上的身體,看著精神還很好,實則日日靠鴉片撐著。若是哪一日鴉片停了,他也就該去了。“皇帝,你莫要嫌哀家煩,今日哀家是定要為璟兕求得一份聖旨的。”
皇上見太後如此堅定,心中也是微微惱怒,隨手一指,“既然皇額娘要討個聖旨,那朕便將曾經的五公主璟兕嫁與朕身邊的一等侍衛為妻。”
門外守衛的侍衛被叫進了殿內,回答了太後厲聲詢問的姓名家世後才顫顫巍巍道,“皇上,奴才已有妻室。”
“無妨。”皇上淡淡道,“那就嫁過去為側室。”
“不行。”太後激言反對。
“那便為平妻。”皇上看著太後,母子之間僅有的一絲溫情也因為太後求旨而沒了,“總不能因為是朕賜婚便要人家拋妻棄子吧。”
太後無言,隻能默認了。可皇上隨意指婚,將公主指給一個侍衛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
聖旨到了榮親王府的時候海蘭和如懿去永璟帶發修行的寺廟去祈福順便看望永璟了,蓉佩留在家中照顧著璟兕,也是受如懿所托,看著她。
“我不接受,我是堂堂公主,隨便把我許給一個侍衛是怎麼回事!”璟兕氣惱,當著傳旨公公的麵便扔了聖旨。
宮中的公公們都是人精,一向見風使舵,如今還稱她一聲公主也不過是麵子上的客氣。此時聞言,立刻不陰不陽道,“公主,前些年您可是求著皇上將您許配給一個侍衛,如今皇上順了您的心意,怎麼又不高興了。”他也在暗暗的提醒她,今時不同往日。一個相當於被廢棄的皇後,一個被貶為庶人的公主,若非太後還記掛著,愉妃事事幫襯著,下場隻會更加淒慘。
璟兕何嘗聽不出,隻是她不肯接受。倒是蓉佩,恭敬地將聖旨撿起,又拿了銀子感謝公公。
如懿回府之後知道了這件事,福晉也托人打聽了侍衛其人。滿洲下三旗的,也是個滿人。雖因家道中落過的不儘如意,但是待妻子孩子極其的好。他的妻子也是和善之人,嫁過去不會受氣。唯一讓她們憂愁的便是璟兕的嫁妝。
原公主出嫁,嫁妝一應由內務府準備,她們隻需要添些東西便行,如今璟兕為庶民,嫁妝自然是要他們自己準備了。榮親王府月月也是緊巴巴剛剛好,如何還能再擠出一份嫁妝來,隻能她們自己想辦法。
“姐姐,穎貴妃她們給了些珠釵首飾作為璟兕的陪嫁,我這裡也還有些,有些款式老舊了,賣掉湊些銀票給璟兕,要是有剩餘還能給她打一張拔步床。”海蘭清點著宮中妃嬪送上的賀禮,一一的記錄。
“海蘭,為難你了,璟兕出嫁要讓你跟著操心。”
海蘭笑著搖了搖頭,“姐姐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這些年她們在宮外雖樣樣不如宮中,但有子女孫兒在身邊,又無宮中中中規矩,倒也過的輕鬆。
兩人正在清算著呢,下人來報,說是有人送來了公主出嫁的嫁妝。
如懿同海蘭一同出去,隻見院中已經擺滿了二三十個紅木大箱子,裡麵有珠釵首飾,也有綾羅綢緞。
送嫁妝的仆人微微鞠躬,“一半是惇妃所贈,還有一半則是烏夫人早早備下的,說是來日公主出嫁,定要送入府中。”
烏夫人!她們已經許久未曾聽過這個稱呼了,也許久沒有想起過你了。隻是偶爾去寺廟看望永璟,會聽永璟提起一兩句,說是你們在東北一切都好。
福晉給了仆人一些碎銀子打賞便打發他出去了。回過頭看著滿院子的紅木箱問,“額娘,這些……”
海蘭道,“既然惇妃和烏夫人有心,咱們也就彆駁了她們的心意了。”
仆人拿著碎銀子出了榮親王府,轉了幾個圈來到一間酒樓。
“連少爺,嫁妝已經送過去了。”青年點了點頭,待仆人走後才轉頭笑著對身邊的女子道,“雲姨這心,真是黑到底了。”
女子不解,“雲姨贈了這麼多的嫁妝,怎麼是心黑呢?”
青年笑道,“女子出嫁,除了嫁人,嫁的還是家世、嫁妝。若她還是公主,這些嫁妝她完全擔的起,可她不是了。給了這麼多陪嫁,隻會讓她越發的高看自己,又如何能與丈夫和睦相處?”失了夫心便是一個女子悲劇的開始。
“榮親王府中福晉和愉妃都是聰慧之人,如何不知道。”女子不以為意。
青年笑的越發燦爛了,“烏拉那拉氏一直覺得虧欠了這個女兒,所以即便是知道這麼多陪嫁會縱容女兒的嬌縱之心,也定會給她這份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