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大水與西域反了 小農之家終歲到頭……(1 / 2)

鄧綏的行動力很強,既然決定要在宮中開辦學校,將宗親和外戚的孩子接來一道教導,就立刻命人帶著詔書去郡國接來那些孩童。

同時,鄧綏叫來鄭眾,讓他收拾宮殿屋舍,安排人員,又選博士大儒等人過來教導。

除了宗親貴戚的孩童外,鄧綏又派宦官跟著大儒學習,學成歸來再教導宮中的宮女和寺人。

一時間,宮裡的學習氛圍大濃,到處都是背誦經書的宮女和寺人。

上進的江平受此影響,重新撿起書,趁著劉隆睡覺的功夫看上幾頁,碰到不懂的,他還向宮中的前輩請教。

劉隆:……就很離譜。

北宮作為天下權勢最核心的地方,本來應該是你爭我奪,跟紅頂白,捧高踩低,現在竟然變成了學習競賽,這不禁讓劉隆想起了上輩子的圖書館。

在這樣的環境中,混日子的劉隆突然有一種罪惡感。愧疚了幾天,突然想開了,這些人卷起來好啊,卷起來學到更多東西,將來就能更好地給他乾活,而他就可以做快樂的小鹹魚啦。

“江黃門,你學這些用嗎?”王娥內心生出焦慮,這殿中上下也唯有她不識字。

江平雖抬起頭,但眼睛仍然未離開書本,簡短地回答道:“有用。”

“你說我能學會嗎?會不會晚了些?”王娥覺得自己不小了,怕自己愚鈍,認不了字,又浪費時間。

“朝聞道,夕死可矣。”江平隨口回了句。

“啥?”王娥一頭霧水。

江平終於舍得把目光放到王娥身上,解釋道:“隻要你想學,什麼時候都不晚。不過,你可不能忘了你乳娘的重任。”

“我當然知道這個啦。”王娥白了江平一眼,道:“咱們換班,我也學幾個字,裝裝讀書人的威風。”

江平嗤笑一聲,低頭繼續看書。

“宮裡這麼好,你說我把我家伯姚弄進來怎麼樣?餓不著,也能讀書,比呆在家中好了十倍百倍。”

王娥喃喃自語,但她又放心不下年幼的仲姬,那家中也唯有大女兒能讓她放心托付小女兒。

“伯姚七八歲了,進皇宮沒什麼問題,在掖庭也能做些活計。但仲姬太小,即使能進,宮裡也不會讓她進來的,除非你不想當皇帝的乳娘了。”

莫說宮中就是江平也是不願年幼的仲姬進宮,仲姬和皇上年齡相仿,仲姬進宮能搶走王娥一半的精力。她還能全心全意照料皇帝?

王娥想了一圈,隻好作罷,待仲姬年紀稍大,想著再做打算。

不知為何,今年的雨水特彆多。

秋雨急促地打在地上,砸地屋簷和台階啪啪作響。

“外麵下雹子了?”王娥放心放下,探頭去看,發現隻是秋雨,回頭咂舌:“這雨點子真大。”

然而,晚上就下起了冰雹,砰砰作響,驚醒了劉隆。他迷糊之際還以為是誰在身邊蹦迪呢。

江平掌燈,憂心不已:“這雨下了幾日也不停,照這樣一直下,說不定會有什麼水災。”

他一麵說,一麵將劉隆抱起來,熟練拍著他的後背哄人入睡。下雨天本是睡覺的好天氣,伴著雨聲入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睡覺就可以了,最是閒適。

但是江平的話卻把劉隆的心揪了起來,這樣的天氣,東漢的百姓能看扛得住嗎?

劉隆以為六月份的三十七郡國大水是百年一遇的大災害,萬萬沒想到這隻是開始。

九月,司隸、兗、豫、徐、冀、並等六州大水。東漢一共十三州,受災的州竟然多達六個。

水災的事情,朝廷還沒有弄出頭緒,又傳來兵禍。

西域反了!

西域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國家,烏孫強大做烏孫的小弟,匈奴強大跟著匈奴混,大漢強盛認大漢當老大。

當初,竇憲率軍北擊北匈奴,派班超出使西域。班超憑借卓越的膽識謀略以及東漢這個後盾平定西域,經營多年,年老思鄉上表乞求,言辭懇切,和帝隻好應允。班超八月回雒陽,九月病卒,享年七十一。

班超離去,由任尚接任西域都護。任尚送彆之際,向班超請教有沒有治理西域的妙招。

班超知道繼任者是任尚之後,心中十分擔憂。無他,任尚此人性格嚴急。

西域的漢家官吏多半是貶謫屯邊的人及其後代,用班超自己的話形容就是“本非孝子順孫”。西域諸國又是化外之人,與中原風俗不同,而且叛服無常。

因此,越是激烈的手段越容易引發反抗。班超經營此地的策略就是“寬小過,總大綱”。

任尚聽聞大失所望,本以為能從班超這裡獲得什麼奇策,結果不僅什麼沒得,還被班超說一通什麼“水清無大大魚,察政不得下和”。①

任尚對班超的叮囑充耳不聞我行我素,結果不到四年,西域諸國就反了。任尚被困在疏勒,隻好上書求救。

鄧綏召集群臣商議對策,這些日子她自己更是通宵達旦地處理公務。

鄧綏派謁者到受災各地,查訪虛實,賑濟百姓。又下詔給西域副校尉梁慬,令他率領河西兵去救任尚,同時將任尚召回,任原西域騎都尉段禧為西域都護。

陳超就是這次派出的謁者之一,他侍母至孝,聞名鄉野,被太守舉為孝廉,又因為體貌豐偉,聲音洪亮,被選為秩四百石的謁者。

謁者的上司是謁者仆射,官秩比千石。謁者名義上隸屬於光祿勳,實際上直屬於皇帝,作為君主近臣,出使郡國,巡視地方。

災情緊急,陳超帶著證明身份的“傳”從傳舍中借來馬車,急匆匆往災區去了。

路上,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哭聲,陳超挑起車簾一看,隻見幾個衣衫襤褸的人拄著木棍,端著碗,看見來人就要乞討。

陳超下了馬車,取出乾糧分給眾人,找到一個積年的老人詢問情況。老人神色木然,未語先流淚,哭著說睡夢中河水衝毀堤壩,一家人隻逃出他一個,其他人都被衝走了,不知死活。

陳超惻然,問他官府可有賑災。老者回道,縣令也沒了,如今縣裡群龍無首,隻有幾個小吏帶人去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