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裡來了個知青 因為同音字,祁春來鬨……(1 / 2)

因為同音字,祁春來鬨了個烏龍。

不過中口頭上的誤會很容易就能解釋清楚,雨順兩句話就把學校的意思又給總結了一遍。

祁春來聽完大笑,摸著祁年年的腦袋說:“不是叫咱年年給菜地澆糞就中,我主要是怕掄個大茅勺使住咱孩兒的腰。拾糞繳好說,咱豬圈裡恁些……”

他看看祁年年,把那個容易引起他惡心的字消音:“……那、那啥,星期日後晌,我下去鏟幾鍁,就夠您仨繳了,星期一清早我幫你們送到學校。”

風調說:“不用哥,俺去學老早,你還得抹黑往家跑。”

雨順已經跳下煤火台開始盛飯,跟著說:“就是哥,你給俺裝好,俺自個兒背著去學繳。”

春來在飯桌前坐下,對雨順說:“籮頭老高,你跟年年提著沒法走路,還有年年,你叫他背一筐那啥走到學校,他回來得三天不吃飯。”

祁年年腦子裡想了一下自己背個裝著豬糞的筐,一下就惡心了,“哇”地乾噦了一聲。

春來趕緊拍著背給他順氣:“好了好了孩兒,咱不說這事了,以後學校再有這樣的任務,你不用管,我跟您姐都給你弄好。”

祁年年點點頭,其他幾個人默契地換了話題,免得他更惡心,可就算這樣,晚飯他也隻吃了幾口蜀黍糊,饃和紅薯都吃不下去了。

不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他整個人都很輕鬆,吃完飯剝了滿滿一籃蜀黍還很精神,想接著把作業寫完。

田素秋不準:“明兒大長一天咧,黃昏寫老費油。”

煤油一斤好幾分錢,紡花、織布都不舍得用,寫字還能選擇時間,當然更不能用。

祁年年不敢跟田素秋爭辯,遺憾了一下,就和風調、雨順一樣,老老實實地上床;田素秋抹黑也能紡出又細又勻的線,她還要再紡會兒花。

祁年年就在紡花車溫柔的“嗡嗡”聲中睡著了。

*

一夜好眠,祁年年再睜開眼時,已經日上三竿,除了床那頭的祁好運,家裡隻有正在紡花的雨順。

看見祁年年醒了,雨順高興地說:“快起吃飯孩兒,再不吃就涼了,還得紮開火重熱。”

他們燒的煤都是現和現用,就是把散狀的煤用水簡單攪拌成比較稠的糊狀,直接放進灶台裡,不用的時候,中間紮一個很小的洞,維持著火不會熄滅的狀態,做飯時,把洞擴大,火就旺了。

火暫時不用時,必須和新鮮的煤糊蓋上,要不原有的、還能燒較長時間的煤很快就會燒乏,太浪費了。

而和煤壓火對雨順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來說,是件相當吃力的事情。

祁年年跳下床直奔灶台:“不用熱,我皮實,吃冰淩疙瘩也沒事。”

雨順跳下煤火台,快速把毛巾擺了一遍,過來按著祁年年的腦袋給他擦臉。

祁年年一邊吃饃一邊掙紮:“老涼啊姐。”

雨順毫不手軟地繼續擦,擦完臉又給他擦手,嘴裡說著不相乾的話:“咱媽去借好麵了;咱姐肚子疼,咱媽叫她今兒先彆織布,她拿著鞋底去找慧萍了。

保國跟保山天一亮就來找過你,這當兒肯定擱三奶奶家咧,你吃完去找他們耍一會兒,不過時間不能老長哦,你還得回來剝蜀黍,明兒咱得趕緊磨麵。”

祁年年連聲答應:“哦哦哦,中中中。”

不過,吃完飯他沒急著出去,而是拿出課本和小黑板,快速把作業寫完,才連蹦帶跳往三奶奶家衝。

跑到王家家廟門口,正好和背著劉增國的劉保國撞上,劉保國說:“那個知青來了了,可多人去看,保山也擱那兒咧,你去找他吧。”

祁年年驚奇道:“你不去?”

劉保國平時特彆愛看熱鬨。

“俺奶奶叫我回家煽火咧,”劉保國哭喪著臉說,“煩氣死了,不舍得使煤,連柴火也不舍得使,乾崩崩的好柴火恁多,偏不使,非得使雪淋濕的柴火,不折騰人她就沒法活。”

柴小醜確實是個沒事找事的人,祁年年無比同情地拍拍劉保國的胳膊:“沒法,誰叫您有個恁惡心人的奶奶咧,回去煽吧。”

說完,他愉快地跑進人來人往的三奶奶家。

王家祖上曾經風光過,從這所老院子能看得出。

柿林村二百多戶人家,基本都是泥坯牆茅草房,極少數幾戶有人在城裡工作的家庭,會蓋紅瓦房,紅瓦房的牆基本上隻有地基、四大角和門框、窗口是用磚砌,大片的牆還是泥坯,最多外麵會多抿一層藍灰,看起來漂亮一點。

王家不同,他們不但用一個漂亮的藍磚雕花牆把院子給隔成了二進院落,將豬圈、羊圈、雞圈和人住的地方分開,三所房子還都是藍瓦房,上屋更是一磚到頂,房頂五脊六獸,滴水簷漂亮精致。

兩所廂房的牆體用了少量泥坯,地上半人高都是結實的藍磚,門框、窗框的磚砌工藝也比那些紅磚房精致得多。

祁年年以前就疑惑過,他們家這麼闊氣,為啥成分是“貧農”,張春萍她姥姥家就兩所破草房,卻是“地主”,今兒看著站在西廂房門口的知青,他這個疑惑又跳出來了。

白得透亮的臉,乾淨黑亮的頭發,垂到半腰的辮稍係著淺色的手絹,藍色的罩衫乾淨合體,從領口翻出的襯衣領白得耀眼,軍綠色的長褲寬窄、長短都恰到好處,褲腳垂在黑色的皮鞋上,隻露出一點點白色的襪子。

女知青真的是城裡人,乾淨又洋氣,隊裡幾個來看稀罕的老女人跟她站在一起,就像五彩羽毛趾高氣揚的大公雞和營養不良又剛剛被鬥敗的翻毛小母雞。

祁年年心裡一串問號:她穿成這樣,能去地裡乾活?她會自己和煤做飯?要是不會,她擱這兒咋過?

“年年,你可舍得起來啦?”有人拍著他的肩膀在身後說話。

祁年年回頭:“保山?”

王保山攬著祁年年的肩膀,沒精打采地靠在二門上,看起來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