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崇的記憶裡,淮城並不是一個愛下雪的城市,上次見到還是六歲那年,再一次就是這年十二月,滿眼都是蒙白的深冬霧氣,鋪天蓋地的冷。
但架不住這場雪討喜,人人臉上都是喜色,淩人的氣溫反倒被拋到腦後了。
庭院內小寶正在撒歡,雪白的小狗團子滾來滾去,差點就要和連成一片的白融為一體,幸好小寶的眼睛在咕嚕嚕的轉,黑黑的,總能讓人一眼找到它。
小寶“汪”的一聲,從這個雪堆裡跳到另一個雪堆裡,剛撲騰幾下,就被一隻大手撈了出來。
“小壞蛋,剛堆好的雪你就給拱散了!”
秦嘉禾拎著小寶的後頸皮,點了兩下它的腦袋,小寶嚶嚶兩聲,慫慫的耷著眼睛。
“再搗亂就把你……”
話還沒說完,小寶突然眼睛一轉,看到門口走出來的人,頓時來了精神,朝著那邊“汪”了好幾聲,仿佛在告狀。
秦嘉禾跟著看過去,果然,青年披了件深色大衣出來了。
“多大的人了,欺負小寶乾什麼?”江崇伸手把小團子接過來,修長的手指撫著它頸窩的毛。
小寶尾巴一翹,得意上天了。
秦嘉禾走過去從後麵摟住江崇,下巴磕在他肩上嘀咕道:“江先生,我沒欺負它,是它自己使壞。”
江崇掃了秦嘉禾一眼,“它是小狗,你也是麼?”
秦嘉禾才不管,隻把人摟得更緊,在人耳邊小聲道:“我是,是江先生一個人的小狗。”
江崇哼笑了聲,沒再說話,把捋順毛不再吵鬨的小寶放到了地上。
可小寶被順了毛,旁邊還有隻不高興的小狗吃著悶醋。
“我把小寶送給先生以後,先生都不喜歡我了,處處向著它。”
江崇轉過身,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秦嘉禾見江崇的視線終於落到自己身上,這才撒嬌似的拱進他懷裡,親親他的耳垂和側臉,說道:“嘉禾說得不對嗎?您明明就偏心,總是袒護小寶,嘉禾就不會,嘉禾隻喜歡先生一個人。”
江崇聽著他倒打一耙的質問,眉眼掛上了笑意。
“嗯,你說得對。”
秦嘉禾勾住他的手:“那您說您愛我好不好?您說您愛我,我就不和小寶計較了。”
江崇用另一隻手給他整理了下領口,“幼稚。”
秦嘉禾直接把這兩個字當誇獎了。
“就是幼稚,江先生慣的。”他飛快在江崇唇上吻了下:“您愛我,我替您說。”
江崇又伸手觸到他的臉上,有點冷,於是把自己的圍巾解了下來,認真的垂眼幫他係上。
秦嘉禾膩膩歪歪的重複:“江先生,您愛我。”
江崇拉了下圍巾,從他頸後繞了過來,秦嘉禾還打算說,江崇就低聲道:“愛你。”
秦嘉禾眼睛頓時亮了,眨著眼睛祈求道:“您說完整嘛。”
江崇係完圍巾了,抬起眼看著他,審視片刻後也在他唇上吻了下:“我愛你。”
於是秦嘉禾也變成了和小寶一樣撒歡的小狗。
傍晚時分,庭院裡的雪已經被傭人打掃的差不多了,隻留下花壇前的兩個雪人,堆得可愛又精致,沒人舍得鏟走。
最關鍵的是,他們江先生和秦管家都很喜歡那兩個雪人。
天色漸漸暗了,戎宅二樓的書房裡,江崇正在和人通話。
秦嘉禾聽得出來是戎先生和夫人的聲音,以往他都會刻意避著,給青年留出說話的空間,但這次沒有。
放下手裡的文件後,他就乖乖站到了桌前,輕手輕腳的整理著本來也不亂的桌麵。
江崇抬頭覷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視頻通話的攝像頭照不到秦嘉禾。
“戎驍一月初放寒假,我給他找了家教,年底再帶他回桐橋。”
江崇剛說完這句,放在桌上的手就被人勾了下,江崇麵色不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秦嘉禾不滿,醋勁又上來了,抬眼巴巴的望著青年。
江崇還是不理他,秦嘉禾手肘撐在桌上,往前靠了靠,嘴型小聲道:“江先生。”
“沒關係爸,有我收拾他,您隻要彆讓父親太沒底線的慣著他就行,下次大考再倒數就讓他去十三中讀。”
通話另一邊傳來了溫和的笑聲。
秦嘉禾被晾在一邊,隻能把玩青年的手指,他細細的撫過每一處關節,輕輕揉搓著江崇的指骨,呢喃道:“江先生,您的手指真漂亮。”
撫著撫著,他突然垂首親了一下。
江崇視線看了過來,秦嘉禾眨巴眼睛,很無辜,江崇轉了個方向把手抽走了。
秦嘉禾一急,動作的時候帶了下桌子,喀拉一聲響聲。
室內瞬間安靜了,手機裡傳來問話:“早早,你旁邊還有其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