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長發的青年微微眯起了血色的雙眼,似是心情頗為愉悅地勾起了嘴角。】
【明明是那樣精致俊逸的五官,怎麼說都不會讓人升起惡感,翎·格雷斯特雷卻止不住地渾身顫抖,好幾次虛弱的身軀差點沒能撐住暈過去,】
【然而那個自稱法艾的青年卻用看上去在平滑不過的指甲,微微用力便刺破了他的皮膚,仿佛要用那持續奔流的血液和鈍痛的傷口強製他保持清醒。】
【然後,翎受傷的手就被按在了一張白紙上。】
【他見過那張紙,就在剛剛法艾打了個響指,於是它就憑空出現了。】
【也是這張看上去再光潔不過的白紙,在接觸到翎的鮮血之後就仿佛有生命的東西一般開始不斷吸食他的血液……】
【那一瞬間,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和家人一樣被惡魔欺騙從而失去生命的時候,白紙上所有蔓延暈染開奇怪紋路的鮮血最終彙成了一個個古怪的字符。】
【“契約,達成。”】
【“作為交換,我會幫你複仇。
而你則要讓我……。”】
【法艾仍是那個弧度不變的笑容,他的話好像在翎的耳畔又時而像飄在天邊。】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翎才意識到最重要的一點。】
【他已經走上了一條名為“複仇”不歸路了。……他的靈魂,恐怕將永遠不得安寧。】
【明明是惡魔害死了他的全族,而他現在卻又和惡魔簽訂了契約。】
……
這可真是……
“不可思議。”
此刻的我正一臉凝重地上下滑動手機查看著上麵的畫麵——潛意識告訴我這叫做“漫畫”。
“你為什麼會用手機啊!你該不會是……不對,還給我!你不能看這個!”
我一邊繼續津津有味的繼續看著漫畫,一邊隨口回了句:“不知道哦。”
餘光瞥到似乎很想把手機拿回去的小門瘋狂地蹦躂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努力要搶走我手上的東西。可惜,他太矮了,跳起來甚至連我的膝蓋都夠不到。
我覺得或許是他也很想看,於是我彎下了腰,把手機屏幕那一麵朝向他,順便十分“好心眼”地快速滾動界麵幫他解放手指。
“不行,還給我——!”
“可是我看都看完了。再說,這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但是,你…你就不覺得…”小門好像有些呆住了,小孩子小小的嘴巴開開合合,“打破次元壁對世界觀的衝擊什麼的……對你們來說不是很恐怖嗎?”
雖然他說的話有些奇怪,我卻覺得莫名耳熟,但是仔細回憶不起來的那種程度。
我用食指輕點下巴,思索了一會,隱約覺得抓住了他話裡的重點,無所謂地答道:“不恐怖啊,無非就是自己發生過的事被藝術加工過了而已。”
我將視線再次移回屏幕,漫畫好像已經被劃到了下麵的部分。
【“有些事,一經決定,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隻是偶爾在我迷茫的時候,那個惡魔會再次出現,將我引向更深層的、名為複仇的地獄。】
畫麵上漫天的火光,這是在又一次為了複仇而犯下更加無法彌補的罪惡時,那名黑發藍眼的青年被勾起了心底最不願麵對的回憶。
火場的描繪大氣恢宏,回憶的熱烈火紅中多了一抹湛潤悠藍的哀色,那是曾經單純痛苦的少年和炙焰映照下更顯瞳孔冰冷無情的“惡魔”。
…嘖嘖嘖,瞧瞧這畫麵,這畫風,被畫出來的我又是那~麼的帥氣,就是有一點讓我很不爽——為什麼這畫出來的我好像是一個變態惡魔啊?!
姑且不論變態這個形容詞對不對,這種族就大錯特錯了啊!
…想起這麼多年來那名叫翎·格雷斯特雷的少年一直喊我“惡魔”、“惡魔”,我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陣鬱結。
你說他是心理陰影之類的也就算了,我承認我的出場可能確實…呃…有點和人類不沾邊,但我也有儘力解釋過了,他不接受那些說法隻能算是他的事,但是漫畫為什麼隻選擇性地展示一些部分,甚至還在瘋狂明示我就是惡魔啊!
我真的不是什麼惡魔啊!
…等等,事實改編也算藝術加工的一環吧?
我一直緊皺著的眉頭突然鬆開了點,這個想法讓我停下了不停滑動屏幕的手。
但眉頭並未完全舒展昭示著我仍有思緒。
“小門,我看起來真有那麼……奇怪嗎?”
說著我再次把手機轉向小門,自認十分誠懇地盯著他的眼睛。
本來看著我停止動作已經鬆了一口氣小門:“…啥?”
他轉了轉骨碌碌的大眼,似乎是視線無處安放,看空蕩蕩暗沉沉的空間就是不看我,最後他才揮舞了下小短臂:“當然沒有啦!”
我看他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何總讓我覺得有一絲同情?
哎,應該是我想多了吧。
聽了他的話之後,我開始轉變自己的觀念,仔細看了看漫畫,發現自己的性格和臉蛋一樣還是很帥的,就是揮身洋溢著的一股莫名的氛圍。
看那恰到好處的微笑和神秘的表情……啊,莫非是逼格?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平時我對自己的定義倒是很清晰的,這樣看來,應該是漫畫又一“藝術加工”的設定吧。
這麼一想果然好多了,我的心裡甚至還有些激動。
“所以你畫的這個漫畫後麵還有嗎?”
把手機塞回給小門,我還是保持著之前彎腰的那個姿勢,心情十分愉悅地問道。
“…啊,什麼我畫的…?”
聽到小門不在狀況內的回答,瞬間直起身子的我神色莫辨。
我以為小門是我能力的化身,能透過空間看見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也就理所當然了。
但如果不是他畫的呢?
又是什麼東西在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他憑什麼能做到,又為什麼要把這些事畫出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