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遭人設計了?又或者有什麼隱情?最差的狀況無非是傅思卿真的被後宮這個大染缸泡壞了,有意做下此事,隻是未能成功便先敗露。
不同情況有不同的應對手段。
傅思卿在宮中,還離男女主這麼近,太容易出狀況了,一不留神,就會帶累了她和忠勇侯府上下。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她遠離宮中,離男主女主遠遠的。
不過傅思卿和忠勇侯府估計都不會同意。
傅思盈歎了口氣。
一切等回頭見了她再說吧。
用過晚膳,懷揣著滿腹心事,傅思盈進入了夢鄉。
翌日。
傅思盈醒來時,窗外仍在嘩啦嘩啦地下著雨。
“陛下請您過去一趟。”乾元帝身邊的大太監親自來請,他笑容和藹,看向傅思盈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公公請帶路吧。”
於是她跟著太監到了書房。
書房窗戶大開,外頭是在大雨侵襲下泛起層層漣漪的小池塘。
乾元帝正坐在禦案後批改奏折,不少官員上報說河流泛濫,這場雨繼續這麼下去,恐有水患。
見她來了,乾元帝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手上不停,口氣冷漠:“你不是說今日天晴?”
“陛下等著便是,今日必是晴天。”傅思盈好整以暇地答道,臉上絲毫不見慌亂。
她話音剛落,好似一道咒語,窗外雨勢減收,打在屋簷上的雨聲漸小漸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京城這場下了半個月的雨,竟然就這麼止住了。
這一切被一直密切關注窗外天氣的傅思盈看在眼裡。
“陛下,雨停了。”她提醒乾元帝。
乾元帝“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大步走到窗邊向外望去。
空氣中彌漫著雨後特有的清新味道,天空是水洗一般的藍色,日頭躲藏在半片雲中,猶抱琵琶半遮麵,緩緩向大地展露它的真麵目,陽光伴隨著它的動作一縷一縷灑落下來。
遠處花樹積蓄的雨水順著葉子滴落進池塘中,泛起微瀾,無聲見證著方才雨過天晴的一幕。
地磚仍泛著濕意,但在陽光的烘烤下,這點積水,很快就將消失無蹤。
“陛下,如何?”傅思盈的語氣中聽不見半點意外,似乎對此情此景早有預料。
乾元帝轉過身來,麵上驚異之色溢於言表,他看著傅思盈,頭一次認識她似的,語氣莊重,似驚似歎:“你……”
眼前所見景象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乾元帝一時之間,竟不知要如何措辭。
傅思盈了然。雖說乾元帝討厭邪術,但身為古代人的他,從小聽著三皇五帝、神佛仙人的故事長大,骨子裡仍是相信這玩意的。
她老神在在,衝著乾元帝淺笑盈盈:“陛下如今可是願意相信姐姐並無壞心了?那我侯府上下的性命……”
乾元帝龍顏大悅:“誤會一場,是朕錯怪你們了。來人,把忠勇侯一家平平安安地送回府上,再從庫房取十顆南海明珠、名家字畫……一齊送去,忠勇侯教女有方,實為我朝肱骨!”
傅思盈麵上說著“謝陛下”,心裡不住地誹謗。
有用就是“教女有方”,沒用就能因為遷怒要滿門抄斬,這乾元帝還真是喜怒無常啊。
宮人們領旨下去了,她和忠勇侯府闔府的命也算是暫時保住了。
傅思盈鬆了一口氣。
不過,還有其他事情沒用解決,譬如,弄明白傅思卿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進宮一趟不容易,既然來都來了,那自然是要見上一麵的。
“不過,陛下,還有一事。這掃晴娘的期限之類的,臣女要問過思嬪娘娘才知道,若是一直這麼天晴下去,隻怕又會釀成旱災了。臣女想和姐姐見上一麵。”
解決了隱患之後,乾元帝心情極佳,傅思盈這點小要求,他自然是全盤應下。
他指了一個宮人:“傳令下去,把思嬪從大牢裡迎回洗梧殿,請傅二小姐去洗梧殿稍等片刻,好教她們姐妹二人相見。”
傅思盈在傅思卿居住的洗梧殿等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才見到她這位為全家惹來禍事的姐姐。
傅家這兩位嫡姑娘相貌有七分相似,眉眼更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氣質上卻大相徑庭。
如果說傅思盈常年染病,清麗幽靜,枯瘦若白梅,那鐘鳴鼎食之家的富貴鄉裡養出來的傅思卿,身材合度,容光灼目,熱烈如紅梅。
不過眼下,因著傅思卿在牢裡走了一遭的緣故,擔驚受怕之下,她神色憔悴,臉色比傅思盈看上去更難看。
傅思卿一見到她就哭了:“妹妹,我對不住你們,是我差點害了全家性命。”
傅思盈遞給她一張帕子,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撫,然後對著屋子裡的其他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姐姐有些體己話要說。”
其他人自然是聽她命令的。就連從乾元帝那過來的宮人,也在稍許猶豫之後,選擇了聽從她的話,主動把空間留給了傅家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