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盈醒來的那一日正好是中秋,她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
因著前天下了一場秋雨,今日天放晴,空氣清新,透著雨後泥土氣息和各種花草被雨水清洗後留下的芬芳。
木槿將人扶出房,還未來到院中,便聽見七嘴八舌的吵鬨聲。
“依我看,咱們這位思嬪娘娘是沒什麼出頭的機會了!”
“我看也是!現在病重需要幾個月休養,等身體養好黃花菜都涼了!”
“差不了!首先看看咱們身處在什麼地方!鹹福宮!”
“鹹福宮怎麼了?”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宮女丫鬟並不知其中緣由,追著直問。
人群中剛有人要解釋,被另一人踢了一腳,噤了聲。
傅思盈神色未變,緩緩來到他們麵前,原也是皇後送來盯著自己的,她本就不願這麼多人看著,此時這些人心思活絡,倒是可以成全大家。
於是,接著丫鬟的問話,淡淡道:“鹹福宮雖是六宮之一,實際是座冷宮,皇上一輩子都不會踏進來。”
人群見傅思盈自己說了出來,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傅思盈咳嗽兩聲,又道:“現在,我給大家機會,凡是想離開這裡另謀高就的,我一概不會阻攔,但若是誠心留下來的,我也會真心相待,不會讓你們短了缺了。”
說著,又頓了一下,身子雖弱,卻眼神犀利在眾人臉上劃過,“我在這裡有言在前,如果你選擇留下後做下吃裡扒外的事情,我絕不輕饒!”
她本想拿出該有的威嚴,奈何身體剛剛恢複,說完後又咳嗽起來。
木槿早就搬了藤椅在連廊處,見狀,忙將她扶至一旁坐下。
宮裡踩低捧高的嘴臉,木槿見得多了,此時又來人眾人眼前,陰著臉,語氣冰冷道:“思嬪娘娘已經發了話,想離開的到我這裡登記一下就可以!”
頓時,人群騷動,卻沒一個站出來。
傅思盈疑惑,指了指其中一個小太監,問:“你,就你!剛剛不是說在這裡沒什麼出頭的機會?怎麼現在又不願離開?”
小太監名喚小葉子,一聽問話,急了。
先是跪地,後又連連甩自己耳光,道:“主子饒命,奴才剛才信口開河,外麵千好萬好,也......也沒娘娘這裡清靜,求主子不要趕奴才離開......”
一番話說得虛偽至極。
傅思盈心中回過神,在木槿湊近時,附耳道:“應該是皇後送來的人,沒有內務府的首肯,他們被趕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想來也隻有這個原因了。
院中的太監宮女見傅思盈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如遇大赦,忙散了去乾活兒。
傅思盈曬著陽光,望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倒有些歲月靜好的樣子。
就在她愜意地閉上眼享受日光時,耳邊傳來好幾聲鳥鳴。
“姑姑,有鳥聲。”
木槿微笑著,“是呀。主子可能還不知道,咱們鹹福宮背靠一座大山,這座山在很多年前還是很熱鬨的,那時先帝在世,一直安排宮人定期打掃山路,修葺石亭,種植花草,可如今......”
她歎了口氣,“如今山上雜草叢生,早就不複往日風光,在鹹福宮荒廢的同時,這座山也被遺棄。”
驟然一聽有座山,傅思盈想到係統內的糧食種子,這是給她送土地來了!
頓時,渾身血液沸騰起來,她忙拉著木槿,問:“在哪兒?走,去看看。”
木槿有些猶豫,暗暗止住她,輕聲道:“主子,您身體還沒好利索,就這麼跑出去,被有心人看到,是要嚼舌根的......”
一激動,傅思盈差點忘了自己‘病重’呢,隻能默默又坐回藤椅去。
木槿:“主子剛醒,奴婢有件事忘說,今天中秋,宮中會有宮宴,皇後娘娘傳旨,您尚在病中,隻管好好休息就是。”
傅思盈聽後,心情舒暢,被日光照射的渾身暖洋洋,實在沒必要往人多的地方擠,“這樣挺好,遠離是非,難得清淨。”
木槿卻急了,“可是,主子,您打算就此成為宮中的影子不成?先是讓太醫回稟需靜養數月,又對宮中事不上心......”
傅思盈明白她在憂思什麼,反問道:“姑姑可還記得姐姐是怎麼突然病重,又突然離世?”
提及此,木槿紅了眼。
傅思盈繼續道:“我總要揪出凶手,才能安心。”
她知曉原書劇情,心中肯定,這一天不會太遙遠!
主仆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彼此間達成某種共識,在真相沒有水露石出時,儘量避開宮中爭鬥,她們需要暗中觀察。
木槿見出來的時間挺長,催促起來,“主子,喝藥的時辰到了。”
傅思盈回房後,喝了藥,又睡著。
這一覺直到天黑,她隱約聽到合宮的歡慶聲,心裡苦笑,姐姐過世不到一月,中秋宮宴如期舉行,又有幾人還記得那個明媚春華的女子?
宮中人心向來最冷,往往新舊更替隻在一瞬。
傅思盈心情複雜,又因為是團圓夜想到前世的家人,更是感慨難過。
這一夜她沒能睡好。
次日一大早,鹹福宮外,一身青綠的康貴人與一身粉色的蘭貴人帶著奴才宮女浩浩蕩蕩來到。
兩人頤指氣使對著院中打掃的宮人吩咐道:“我們來看望思嬪!還不帶路!”
木槿原在屋內準備早膳,聽見有人不懷好意闖了進來,先攔住她們的腳步,道:“兩位貴人,思嬪娘娘還在病中,不方便見客。”
兩人見一個奴婢也敢攔她們的去路,對著身後的奴才命令道:“還不拿下!一條攔路狗也配在我們麵前亂吠!”
康貴人在木槿被幾個太監鉗製後,又給了人幾個耳光!
傅思盈聽見動靜,起身出了房門。
“住手!”她記得書中,這兩人妥妥的貴妃走狗,此時無緣無故登門鬨事,定是受了指使。
隻是,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何事才令貴妃如此大動乾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