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蔓搖頭,哎了一聲:“你和邱蜜說實話了嗎,沒說的話先和她說再和我說,不然怪不好的。”
她的避嫌十年如一日,如今陳糯思念的人回來,崔蔓恨不得再次撇清關係:“我幫你看著你的妹妹情人這麼多年,你們饒了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她的牢騷也不少:“你倆上學的時候卿卿我我,隻有我這麼多年還單身一枚,很可憐的好不好。”
這話她說出來也不害臊,酆理也不是沒見過崔蔓賬號下可怕的表白,就連愛開玩笑的酆理也要迅速滑走,可見崔蔓在喜歡她的粉絲眼裡堪比唐僧肉。
酆理受不了她:“你想卿卿我我的人選不是很多?”
崔蔓不和她掰扯這些,問:“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屬於忘了後又想起來的狀態對吧?”
酆理點頭,她出門匆忙,頭發也沒乾,長發垂落幾縷,橫看豎看還是以前不好惹的模樣。
崔蔓還是覺得感情太麻煩,愛情和親情比又過分藕斷絲連。這兩個還有名義過的姐妹關係和情敵關係,那簡直是養蠱風味的大雜燴,難怪百毒不侵的人都千瘡百孔。
崔蔓說:“那你們沒必要再搞什麼苦情戲碼了吧,她知道你忘了嗎?不是故意不回來的。”
酆理點頭。
她又笑了一聲:“她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酆理還伸出手數了數:“脾氣又臭又硬,說好話她不舒服,說難聽的話她直接爆炸。”
即便回憶抽離,酆理概括能力還是一流的,“難搞得很。”
崔蔓抽了抽嘴角,瞥了眼夜空裡的星星,“那你喜歡她什麼?”
這話以前崔蔓也沒機會問,她從來都是彆人感情的旁觀者,自己看看就得了,不會插手。
人世間的悲歡她見得太多,也見過太多不告而彆的失去,深夜鑼鼓聲響,戲台聲音婉轉,清晨雞鳴破曉的送行……得到就會失去,她寧願不要。
這樣想也不妨礙她希望朋友幸福。
酆理想了想,醫院病房露台很大,窗戶封死,隻有邊上一點開著透氣。
裡麵病床上的人沉沉睡去,不知道舊友前女友聚在一起聊天。
酆理搖頭:“不知道怎麼就喜歡了。”
這個回答很爛,崔蔓笑了:“被她聽到又要生氣了。”
酆理聳肩:“她應該和我一樣。”
下一秒她歎了口氣:“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都覺得她……”
崔蔓發現酆理從前不離身的吊墜不見了,幾個小時她見過酆理的雜誌采訪,照片裡的女人比現在看上去精神很多,不排除那是酆理裝出來的精神。
“像是我搶回來的。”
酆理說完笑了一聲,“聽起來怎麼這麼怪。”
崔蔓點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土匪。”
酆理也不奇怪,笑了一聲:“江梅花……就我後媽,也是這麼說我的。”
崔蔓和酆理都不算特彆女孩的類型,崔蔓乾白事現在也被父母數落,支持她的爺爺去世,她仍然要撐起老家這個行業。不讓風俗死去,每天到處奔波,也顧不上愛和感情。
酆理也一樣,老爸修摩托她開摩托,個子太高,皮膚又不白,橫看豎看也不像個好女兒。
但做好女兒也沒撈到什麼好,有些東西依然三分天注定。比如酆理從前的桀驁不馴,也一定要在賽場上被血色遮住視線才明白亡命之徒不是什麼好詞。
崔蔓歎了口氣:“人都走了那麼多年了說這些乾什麼。”
“你這個土匪強搶的民女為了你以淚洗麵多年,你還是偷著樂吧。”
酆理見過陳糯的歇斯底裡了,嘴巴那麼硬的人突然的柔軟明顯是疼過頭了。
酆理垂眼,手無意識地捏著手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去打架。
崔蔓拍了拍她的肩,“彆想太多,隻要還有喜歡,沒這麼容易散的。”
她笑了一聲:“之前我還不確定邱蜜多喜歡你,果然時間能驗證一切。”
崔蔓待了一個多小時就走了,她明天還有活動。
陳糯一覺睡醒,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轉頭沒找到酆理,看到的是昨天見過一麵的褚春曉。
之前做過模特的女人臉頰都沒幾兩肉,似乎也不喜歡笑,看陳糯醒了,說了聲早上好,“酆理去睡覺了,她守了你一夜。”
陳糯知道自己的傷並不嚴重,她看自己沒在掛水,一副要走的樣子。
褚春曉攔住她,“你還是休息幾天吧,也讓酆理休息幾天。”
酆理現在做老板也做教練,殫精竭慮得很。
褚春曉不參與她賽場的事,俱樂部倒是打理得很好,也清楚酆理的行程,說:“她最近也沒怎麼休息。”
陳糯也能感覺到酆理的疲憊。
當年分開的那一段時間她很遲鈍,對酆理的痛苦後知後覺,還很任性,等自己一個人工作帶江梅花留下的小孩才知道生活有那麼難。
就算酆理把錢都準備好了,什麼水電、房租、燃氣等等都要陳糯親力親為,她才明白酆理之前承擔了多少。
陳糯以為自己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結果和江梅花一樣,都在消耗酆理強撐著的精神。
褚春曉還以為這位邱小姐很難搞,沒想到對方也沒執著要走。
陳糯早上處理了自己工作上的事,可以延後的工作都延後了,她不知道酆理在這裡待多久,問褚春曉:“酆理之前都在國外,這次為什麼回來?”
褚春曉似笑非笑,“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音樂節,您覺得呢?”
這個反問比酆理的回答還有力,陳糯卻想起酆理難過的表情,她嘴唇緊抿,發呆發得旁若無人,都不知道褚春曉什麼時候走的。
酆理睡了一覺過來,看陳糯躺在床上發呆,伸手在對方眼前打了個響指,“想什麼呢,該吃飯了。”
她的手被發呆的人迅速抓住,酆理垂眼,陳糯抬眼,對視良久後,陳糯率先彆開眼,問:“什麼時候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