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城是省會城市,之前陳糯因為工作來過幾次,也沒什麼心情久留,她連揚草都不回。
作為陳糯的人生早就結束,之前酆理還在,她還陪著陳糯偷偷回去上過墳。酆理離開後,陳糯更不想回去了,每年到祭拜的日子找人幫忙清掃墓碑,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抽幾分鐘懷想故人,也不可避免地想到酆理。
酆理換了自己的車,這一輛看上去也很新,車載香薰是清新的茶香,車內沒什麼掛飾,她也沒有開音響,車跟著導航走。
她問:“你想好吃什麼了嗎?”
蒼城很大,九月初的天氣因為上周的暴雨降溫,目前處在早晚需要穿一件外套的體感溫度。
外麵陽光很好,車開過天橋下,陳糯看著玻璃窗映出來的酆理,興致缺缺地點了點手機:“到了再說吧。”
酆理打了個哈欠,她明顯沒睡好,一邊等著紅燈說:“先選好,我都和褚春曉說好了。”
下一秒她的手機有新的微信消息,褚春曉的女朋友通過了她的好友請求,對方的昵稱是一個英文名。
酆理說:“你直接和她說。”
陳糯脾氣還是很硬:“憑什麼?”
酆理嗤了一聲:“那你來開?”
陳糯拿走酆理的手機:“我怎麼開,你都開上了。”
酆理問:“你什麼時候走?”
陳糯抬眼:“我才剛來,你就想我走了?一走七年?”
她說話和吃了炸藥一樣,酆理被噴一臉還在笑:“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急著走,就在蒼城住幾天。”
“我俱樂部還有事,這幾天也有兒童賽,不能一直陪著你。”
車跟著導航提示開,陳糯拿著酆理的手機給那邊的老板娘發想吃的套餐,又好奇褚春曉的女朋友長什麼樣。
這個微信明顯是老板娘的私人賬號,朋友圈都是生活日常,看上去冷冰冰的褚春曉合照居然笑得那麼甜。
陳糯哦了一聲,問:“兒童賽是什麼,我能看嗎?”
酆理之前也參加過比賽,南鬥中學的風雲人物在同屆生裡更像個傳奇。
比起酆理,陳糯學生時代才是那個雜草路人甲,崔蔓都比她有看點,畢竟她總是站在酆理身邊。
酆理:“四到十歲的小孩比賽,這幾天都在訓練,我下午要去看看,你感興趣就一起來。”
陳糯完全不關注這些,她問:“你在國外也是做這個的?”
酆理點頭:“都做。”
陳糯理應問酆理國外的事,她卻沒問,換成了菜單。
車開到褚春曉女朋友的日料店不需要多久,陳糯中途還接了個電話,崔蔓又在微信給她發消息,是一本雜誌的內容鏈接。
陳糯沒空點開,崔蔓也隻是分享,沒說彆的。
微信還有不少同事的關心,陳糯回複之後經紀人又發了新消息。
[有個雜誌采訪,時間是……]
[你的傷怎麼樣了?]
[我讓人重新做了一份行程表,ost的錄製時間不能拖後,機票我會讓人買好的。]
……
陳糯的經紀人也不止她一個藝人。
公司在業內是老牌公司,陳糯的資曆也算不上前輩,夾在中間,即便參加過綜藝,也在選秀時期打擂台有了粉絲,仍然不是商業價值最大化的類型。
公司對她的投入按照她的潛力,同一個經紀人負責的小歌手是最近新簽的。
對其他人來說比較難以忍受的重心偏移對陳糯來說卻很舒適,她一向不喜歡參加各種聚會場合,寧願躲在Home Studio醉生夢死,寫寫歌,想想從前,也很好了。
陳糯低頭看手機,停車的酆理看了她一眼,問:“工作很忙啊?”
她們對彼此的印象還停留在亭台間時期的陳糯和超市小老板酆理,做酒吧駐唱的陳糯也可以算無憂無慮。她積累經驗,也有粉絲,偶爾回家吃飯,酆理開車送她去亭台間。
每天和酆理見麵,每天吃飯,尋常戀愛人士的同居她和酆理早就體驗過了。
唯獨不知道分開後要怎麼重拾在一起的感覺。
陳糯搖頭:“我又不是大明星,沒什麼特彆忙的。”
“要說忙,崔蔓比我忙多了,不知道打幾份工。”
酆理倒是知道她還回老家乾白事,一邊開車一邊說:“她那算有家產要繼承。”
崔蔓的粉絲沒那麼狂熱,當然做不出尾隨她去現場的事。
隻是有人上傳過一段崔蔓在席間一個人又敲鑼又打鼓的畫麵,或許是高糊的偷拍視角和場景氛圍加持的淒愴還有崔蔓特殊的氣質,都轉載到國外了。
薑珞很愛刷短視頻,酆理和她一起吃飯正好撞見過。
對方當然調查過崔蔓,問酆理:“你朋友啊?”
那時候酆理記憶剛開始恢複,宛如遊戲安裝包以極其緩慢的kb模式加載,視頻裡的女人在她眼裡也很陌生,更彆提堆滿花圈白蠟燭的葬禮現場。
酆理看了兩遍,不太確認:“不至於要乾這行吧?我記得她考上大學了啊。”
長卷發盤在腦後的姐姐笑了笑:“你不還去開超市了?”
酆理還不記得這段,隻能聳肩,又端走了薑珞的牛排。
陳糯和崔蔓也不是經常見麵,但對方的確是她交友圈唯一貫穿多年的朋友了。
亭台間時期認識的歌手有的不乾了。
有的結婚成家,關係不維持,很容易就散了。陳糯天生就是冷淡的性格,追逐不是她的本性,死水唯一的波瀾,還是酆理這股路過的狂風卷起的。
現在驚濤拍岸,酆理也感覺到了。
陳糯和酆理都是沒什麼好繼承的窮光蛋,“那也命好,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