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小陣平”這個稱呼來詐一下鬆田陣平,迫使他透露更多真相,是萩原研二的主意。
“兵行險招嘛。既然他一直躲著我們,乾脆就詐詐他。說不定他一慌張,就什麼都說了。”
另外三人聽了他的計劃,也覺得此計可行。他們對鬆田陣平的記憶正在緩慢恢複中,時而能夠想起一些過往的細節。
在這種時候下一劑猛藥,說不定會成為破局的關鍵。
“早安,小陣平~”
聽見萩原研二的這個稱呼,鬆田陣平吃了一驚,立刻詢問死神。
“死神,萩為什麼會這樣叫我?難道他擁有上一個世界的記憶?那我想疏遠他們豈不是很難?”
“死神?死神?喂!你說句話!”
“可惡,彆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他得不到死神的回應,隻能硬著頭皮迎上萩原研二含笑的眼眸。
“彆叫得這麼親昵,我們根本不熟好嗎?真是莫名其妙……”
萩原研二伸出食指,在他麵前搖了搖。“才不是呢。小陣平,你小時候未經允許擅自拆解我家修車廠的車,被我爸爸罵得狗血淋頭,難道你都忘了嗎?”
“?!”
鬆田陣平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自認為的“前幼馴染”,試圖作最後的掙紮。“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
旁邊的降穀零瞥了他一眼,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陣平,彆再耍賴了。我們全都想起來了,你就老實交代吧。”
“死神,一旦我跟他們相認,是不是必死無疑?”
他這次的問話終於得到了回答:“我說過了,這是時間之神的考驗,我不能插手。”
混賬!
他發誓,如果時間之神的本體是時鐘或者彆的什麼東西,他一定會親手把它拆得支離破碎!
鬆田陣平情急之下,決定三緘其口,無論他們怎麼詢問,都不肯吭聲。
好在刑法的課程很快就開始了,四位同期也不想太過引人注目,隻能另外尋找時機問他。
“這個就是大家上次拍的合照!”
伊達航走進教室,將手裡的照片派發給同學們。
鬆田陣平接過照片,乍看之下沒發現什麼異常,仔細一看,卻驚覺其他同學的臉都是彩色的,而他和萩原研二、伊達航、諸伏景光的臉都是死氣沉沉的黑白——
“不……這不可能!”
他倏然驚醒,才發現這是一場噩夢。漆黑的夜色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喘息的空隙。
不行,他身上背負著同伴們的命運,絕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你還記得我的提醒吧?”死神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目前的重疊度離危險線越來越近了,不想死就小心點。”
鬆田陣平仰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望著黑漆漆的房間,答非所問。
“我想知道班長和景光是怎麼死的。”
死神沒有接話,而是直觀地給他提供了當時的畫麵。
各種觸目驚心的片段從他眼前閃過,一會是伊達航被車撞倒在地,一會是諸伏景光搶了彆人的左輪手qiang自殺,飛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黑夜。
同伴們接連死去的慘象不斷刺激著緊繃的神經,窒息般的壓迫感鋪天蓋地,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鬆田陣平徹夜未眠,頭痛欲裂,第二天走路的姿勢就像幽冥路上的遊魂,步伐都是飄的。
“你沒事吧?”諸伏景光問他,“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也許是睡眠不足的緣故,鬆田陣平剛搖了搖頭,就感覺腦袋一陣暈眩,視野也跟著模糊起來。
恍惚間,他見到諸伏景光用左輪手qiang抵住了自己的胸口,毅然扣動扳機——
如果被那些家夥知道我是公安的話……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無處可逃了……
“不要!!”
鬆田陣平驚呼出聲,伸手去抓轉輪,卻隻握住了一隻溫暖的手。
諸伏景光蹙了蹙眉,用另一隻手扶住他的臂膀,關心地問道:“陣平,你怎麼了?”
他茫然抬眸,看見了一雙眼睛。
陣平,小陣平。他手裡拿著一個模型,汽車形狀的模型。模型碎裂成千百片,飛上夜空,化身絢麗的花火。
那雙眼睛是紫羅蘭的顏色,神秘而深邃。
夕陽,爆炸wu處理班。夕陽,爆炸wu處理班。
小陣平。那雙眼睛笑道,如果我死了,記得替我報仇哦。
彆說這種話啊混蛋!
他揮開了諸伏景光的手,竭儘全力地奔跑,隨即聽見一道尖銳的刹車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車燈前倒下。
班長,他叫道。
伊達航,伊達班長。鬼塚班的班長。鬼塚班的櫻花旗幟。
他看見了夕陽,血色的黃昏。
班長,他說,抱歉,我真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