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彆說得這樣隨便啊……”
另外幾位同期本想說說他,仔細一想,又覺得要是換成自己,可能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將心比心,他們又怎麼忍心責備鬆田半點錯處?
“我……隻記得自己當時被一輛車撞倒,後麵的事情就不清楚了。那時候景光已經離開兩年了,所以沒聽說這件事。”伊達航撓了撓頭,他對自己的死亡印象十分模糊,也沒機會查明肇事者的身份。
“我知道。”降穀零說,“事後經過調查,班長是在執勤期間被疲勞駕駛的人開車撞倒,死於意外事故。”
“班長也太可憐了。”鬆田陣平歎了口氣,“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意外啊。”
眼見其他人都說完了,大家都把目光轉向諸伏景光。他緘默片刻,以平淡的語氣吐出驚人之語:“我是自殺的。”
“自殺?!”
四人聞言都是一驚,完全無法把諸伏景光與這種事聯係起來。
“是不是萊伊……那個叫做赤井秀一的男人?”降穀零怒道,“景,是不是他逼你自殺的?!”
“不,他是個好人,他想救我。”
諸伏景光否認了他的猜測,解釋道:“我在一個組織裡臥底,代號蘇格蘭。後來我的身份被發現了,組織也開始調查我。萊伊和我在天台上交手,我以為他是組織派來審問我的,就搶了他的槍想要自殺,順便用子彈打穿自己的手機,免得他們查到我的家人和朋友。”
“沒想到萊伊抓住了□□轉輪,阻止我自殺。他告訴我,他是FBI派來的臥底,可以放我走。”
“然後呢?”
“然後,我突然聽見……”
“等一下!”
鬆田陣平聽到這裡,心底一寒,立即出言打斷。
他想起死神當初展現的那些死亡畫麵:在天台上對峙的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急匆匆跑上樓梯的降穀零,牆上綻開的血花……
他好像猜到諸伏景光為什麼要自殺了。
——若事實當真如他所想,命運對待他們也太過殘忍。
鬆田陣平挨著萩原研二坐在沙發上,他一緊張,下意識抓緊了對方的手。
萩原研二的手指稍稍收緊了些,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鬆田陣平的手背,無聲地安撫著幼馴染。他明顯能感覺到小陣平正在害怕,就連手指的溫度都是涼的。
“怎麼了?”
降穀零迫切想要知道真相,被鬆田陣平乍一打斷,犀利的眼神頓時轉向他,仿佛在問:你知道什麼內情?
鬆田陣平與他四目相接,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疑,隻好作罷。
“沒什麼,我,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們繼續。”
鬆田陣平支支吾吾地擠出一句話來,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抓著萩原的手不放。他握拳抵在唇前低咳了一聲,迅速抽回另一隻手。
“小陣平,你的手好涼啊,是不是不舒服?”
鬆田陣平讀懂了萩原研二的暗示,知道幼馴染在幫他找借口,抬手捂住腹部。“啊……我肚子疼,可能是中午吃的刺身不太新鮮。”
“沒事吧?我家裡有藥……”
“沒事沒事!我去趟衛生間就行。”
“那時候,我突然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離天台越來越近。”
鬆田陣平走後,諸伏景光繼續說道:“萬一其他組織成員趕到,萊伊又想救我,肯定會被組織懷疑;他不想被懷疑,就隻能親手殺了我。我不希望連累他,而且必須儘快破壞手機裡的數據,就趁他分神的時候開槍了。”
——誰也沒想到,平常看起來最溫柔的的那位同期,在麵臨生死抉擇時竟是如此決絕,毫不猶豫將自己的心臟連同手機一起打穿。
降穀零見他把這種事說得雲淡風輕,還有理有據,列出了一二三四等原因說明自己為什麼自殺,氣得真想將他按在地上揍一頓——但比起這些而言,他更痛恨的是自己。
“混蛋蘇格蘭,混蛋諸伏景光!”
“是誰給你的權利,這樣輕易地舍棄自己的性命?哪怕事情還有一點轉機,也絕不能放棄啊!”
他怒吼著揪住了幼馴染的衣領,一雙鐵灰的眸子燒得通紅,猶如黎明前燃燒的業火,又像是隨時都會淌下淚來。
“你在天台聽見的那個腳步聲……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