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也不清楚自己這一覺究竟睡了多久。
他醒來時,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明亮的燈光刺得他眯起雙眼,適應之後才緩慢張開眼睛。
“小陣平?小陣平你醒了嗎?”萩原研二目不轉睛地盯著躺在床上的人,注意到他的眼睫顫動了兩下,立刻出聲。
鬆田陣平眨了眨眼,想要說話,嗓子卻乾啞得發不出聲音。他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氧氣麵罩上,凝成一片淡淡的白霧,隨後慢慢消散。
不想戴著這個東西……好難受。
鬆田陣平蹙了蹙眉,指尖剛觸到臉上的透明麵罩,萩原研二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按住了幼馴染的手,勸說道:“先不要摘,等我去問問醫生。如果他說可以摘下這個,我就讓他幫你取下來。”
萩原研二出去沒多久就回到病房,嚴肅地對著他搖了搖頭。“小陣平,醫生說現在儘量不要取下氧氣罩。平時除了吃飯和喝水,你都要戴著它,等過兩天情況穩定了,才能摘下來。”
……看來這次的情況比自己想象中凶險得多,本來還以為扣除10年壽命的代價不會比20年更嚴重。
鬆田陣平有點心虛,默不作聲地移開了視線。
萩原研二出去接了杯熱水,又勻了點涼水進去,確保水溫適宜入口,才端著杯子回到病房。
他喂著人喝了點水,打量著好不容易脫離危險的幼馴染——經曆這次風波,鬆田陣平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幾乎是形銷骨立的狀態。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寬大的病服衣袖下露出一截細瘦的手腕,衣領也鬆垮垮的。
“你高燒了一整晚,為什麼不告訴我?要不是因為拖得太久,也不會這麼嚴重!”
萩原研二看得心疼不已,強迫自己硬下心腸責備他:“你知道你差點沒命了嗎?你在ICU待了好幾天,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兩次!”
他越說越氣,回想著這些天的擔驚受怕,又委屈得想哭。“小陣平的信用徹底破產了!以後無論你說什麼,小研二都不會再相信你了!”
“萩,對不起。”
鬆田陣平自知理虧,低聲下氣地認錯:“我知道錯了……咳咳,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彆以為你道歉了,我就會輕易地原諒你!我這次是真的很生氣!”
這是萩原研二生平第一次和幼馴染冷戰。
他依然細致體貼地照顧著鬆田陣平,卻始終繃著一張冷臉,無論對方怎麼跟他搭話,都不肯理會。
鬆田陣平感受到了少有的挫敗,垂下眼簾,拉著他的衣袖道歉。
“萩,我真的錯了……你彆生氣了。”
萩原研二見他頭上的卷毛都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不禁有點心軟。不過他又覺得,必須讓小陣平長長記性,所以硬是忍著沒有答話。
鬆田陣平蘇醒之後,萩原研二給同期們發去了訊息,免得他們繼續擔心。
他的狀態正在好轉,但身體還是比較虛弱,時而會覺得呼吸困難,需要使用呼吸機。
伊達航帶著鮮花和水果前來探病,順便幫他們兩人買了晚餐。“鬆田,雖然很感謝你幫了我,但你這次真的太魯莽了。”
他皺眉端詳著同期糟糕的麵色,肅然告誡:“以後絕不能再這樣了,你知道萩原有多擔心你嗎?”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鬆田陣平輕聲道歉,試探著握住了身旁那人的手。
萩原研二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冷臉。他本想一把甩開鬆田陣平的手,又不忍心讓幼馴染在班長麵前難堪,最終還是沒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