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興致勃勃地搞這個活動,黑板報可謂是花枝招展五彩繽紛。我還想去看一班的黑板報,盛周倒沒說什麼,我湊到敞開的後門,幾個人同時回頭看過來。
我們那時初中教師安排是這樣的,一班二班在主科上是同樣的老師教,剩下的科目有的一樣有的不一樣,年級一共有二十個班,以此類推。我們班主任常說不能串班,但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兄弟班可以串。一班二班就是“兄弟班”。
隻不過現在剛初二上學期,剛剛和自己班的人熟悉起來,弄清隔壁兄弟班的人恐怕隻有那些特彆社牛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們盯著我,又突然看到了我後麵的盛周。
“誒,你就是二班的季許風吧?”
“啊?”
我愣了下,隨後便笑了下:“嗯,我就是季許風。”
大概是聽盛周說的吧?
“就算是二班的季許風——”一個男生笑了起來,初中的男生一個個幼稚得不行,此時正在你推我搡,“也不能來偷看黑板報!抱歉!”
“……好吧。”
回頭卻看見盛周抱著手臂,肩膀一聳一聳的笑。
我問:“你笑什麼呢?”
他一邊笑一邊說:“你剛才聽見他們叫出你名字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我上下打量他,這有什麼好笑的,盛周你終於在我的威壓變成神經病了嗎。
之後到了評分的那一天,每個小組抽兩個人到後黑板講解小組文化。
三組抽到的是我和方桐羽,算上我倆十二個同學往後麵一站,講解班級文化的同學站在靠牆那行的桌子旁,指揮班歌兼調控ppt的同學我倒是認識,叫劉想,他正站在講台上。
緊接著校領導入場,身後還跟著一串兒學生。全班鼓掌歡迎。我在後麵往前看,正好對上盛周往後看的目光。
“不是,”我在掌聲中悄悄跟方桐羽咬耳朵,低聲:“校領導後麵那一串兒人是什麼,跟班?”
方桐羽相當配合我,也壓低了聲音:“什麼一串兒跟班,是二十個班的班長,評分的。”
怪不得有盛周。
我往旁邊看,林枝知站在盛周旁邊,朝我和方桐羽這邊眨眨眼。
方桐羽馬上朝我咬耳朵:“我剛才還腿抖,現在看見咱們組長笑了我就熱血沸騰。”
我剛想說我也是,班主任咳了下,前麵指揮班歌的同學高聲:“我宣布,初二2班班會,正式開始!”
總之又是什麼發言詞,我發了會兒呆,就聽著二組的同學說道:“下麵有請三組同學介紹。”
“大家好,我是墨香三組的成員,季許風。我們組的成員有:林枝知、季許風、楊譽佳、方桐羽、徐謂、寇磊。”我脫口而出。
“我們組的口號是:麵向太陽,驕傲活著。”
我說完才後知後覺地有點中二,方桐羽在旁接過:“我們組的組訓是:刻苦學習,認真聽講,團結同學,尊重老師。下麵由我來介紹我組的板塊畫麵……”
我聽著他脫稿講的八九不離十,稍微放鬆了些。
最後所有組員一溜串的講完,前麵同學打開PPT:“下麵請欣賞初二2班歌——《少年》。”
下一秒,音樂響起。
“唔——唔唔唔——哦哦哦哦。”全班一起大合唱,明明是非常正經的場合,可是我憋不住笑,隻能小聲跟著唱,方桐羽倒是相當大聲:“換種生活讓自己變得快樂,放棄執著天氣就會變得不錯——”
“——我還是曾經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時間隻不過是考驗種在心中信念絲毫未減——”
果然還是高潮更齊一點。我一邊唱一邊看著站在前麵的盛周。
他手裡拿著塊板,大概是用來計分。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微妙,大概是處於一種想笑但又憋著的表情。
最後唱rap的時候也沒幾個人跟的上,稀稀拉拉的,幾個校領導和學生善意地笑了下。
我直到這時才真正地意識到方桐羽的偉大之處,因為他還在大聲唱!
前麵的劉想同學終於按下了暫停,音樂聲戛然而止。
“少年是詩酒趁年華,是鮮衣怒馬風,是一日同風起,是笑入胡姬酒肆,我們正值青春的大好年華,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氣,有著難以澆滅的熱血傲骨,心態好得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而我們少年自然要努力奮鬥、打拚,為自己的錦繡前程和磊落未來打下基礎。加油,少年!”
“我宣布,初二2班班會到此結束!感謝各位鄰導蒞臨!”
各位鄰導和一串兒班長起身,班主任湊上去打開教室門笑著說了幾句什麼。
我站的腿都有些酸,周圍人也都一副放鬆下來的樣子。我抬頭,發現方桐羽站得筆直,耳朵還有些紅。
“你怎麼了?”我捶著腿問。
“……我剛才是不是特彆蠢啊?”方桐羽擠出這句話,捂著臉聲音發悶:“我唱歌的時候咱們組長一直看著我樂,我當時就想死了。”
我回憶了下他的壯舉,原來聲音大是在掩飾嗎:“嗯……你聲音很洪亮,我覺得挺好的。”
“不用安慰我了。”方桐羽捂臉蹲了下去:“更想死了……”
“彆真死了啊。”我真摯地說。
晚上放學時盛周一直沒說話,插著兜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理解的是他可能青春期來了,有了些沒由來的沉默和心思。
就當我想著男生青春期會持續多長時間時,他突然停下來:“我有話跟你講。”
我點點頭:“你可以直接說。”
此時我們走在校外一條種滿梧桐樹的路上。初一五點四十放學,天亮著,周圍的學生嬉戲地踩過陽光穿過樹縫投下的片片光影。
盛周沒什麼感情地看著我,我突然就有些緊張,比當著所有人的麵介紹小組文化還要緊張。
他終於張嘴了,“我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