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許風 結束一年。(1 / 2)

麻煩鬼 溫火煮山 5537 字 9個月前

“……”

身後又突然安靜了下來,電影應該是進入了正常的敘事部分。同學們全都聚精會神,比上課看黑板上的例題還認真,王老師見了都要流下感動的淚水。

無人在意的角落,我和夏崇理大眼瞪小眼。

不同於往日餘光的匆匆一瞥、模糊不清的側影。

而是正兒八經的對視。

他那句話說得極輕,仿佛隻是一小句心聲隨著呼吸跑出來而已。

我麵色平靜,眨了眨眼。

然而內心早就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鋪天蓋地澆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什麼時候能不再盯著我看”?

啊?

不是,原來已經被發現了嗎?

我記得我也沒看多少次啊?!

怎會如此!

繁亂思緒纏繞在喉間,我再次眨眨眼。

“……對不起。”

還是應該先道個歉。

說到底我確實是有點過分,讓人家注意到了還感覺不適。

“但是,我並沒有惡意——”

男生動了一下,截斷話頭,語氣平淡:“我知道。”

直到很久以後,夏崇理才跟我說,當初我第一次看他時他就發現了。

“目光非常熱烈,”他說,“你居然覺得隱蔽嗎?”

我那個時候已經和他非常熟,對他的性子早就遊刃有餘:“嗯嗯,說不定當時對你是一見鐘情。”

但是這個時候的我還不懂,覺得他剛才那句話真讓人接不了。

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

與其說是對歉意的回答,倒不如說是關閉了欲開的話頭。

他不問原因。

我頓了一下,也覺得沒什麼解釋的必要了,於是沒再說話,轉過身去。

電影進行到新一階段,作死小分隊邁進古宅,微弱的手電筒光忠誠地投射在每一個詭異的角落。

我撐著下巴,冷酷地看著屏幕。

同時內心也很冷酷,還夾雜著不可置信、震驚、疑惑,以及一種如鯁在喉的委屈。

——楊譽佳,我和他哪裡像了啊?

原來,我在你心中就是這種形象嗎?

社恐怕生?陰暗節能?

……

第一節晚自習的下課鈴響起時,作死小隊光榮失去了一位戰力,男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赤紅液體噴射在白色牆體上,刺激人的視網膜。

班裡同學集體倒抽一口冷氣。

這居然還是一部限製級的恐怖電影!

我突然覺得有些無聊,緩慢地眨了眨眼。

教室的門和窗並不隔音,走廊裡擠滿了嘈雜的聲音,和電影裡逃跑喘息的音效奇妙的混合在一起。

像是層層海浪一樣,翻湧著拍打上耳朵。

然後,我聽到了很微小的一點點動靜。

來自於後門。

真的是很小的動靜,混雜在各種各樣的聲音中,我周圍的人沉迷於電影中的情節,似乎都沒有聽見。我側過頭,餘光瞥到夏崇理也動了動。

盛周站在後門,眉眼彎彎。指節彎曲著輕叩門。

我轉過頭,他便停止了動作。

我目光從少年笑的如一朵花的臉上移開,默默轉向血呲嘩啦的屏幕。

盛周沒有再發出任何動靜,不需要看他,我就知道他一定還在原地站著。

他一定還站在原地看著我。

“……”

少年的視線非常火熱,像是叼著樹枝等候主人跟自己玩的小狗。

無法讓人忽視。

以往平常上課,如果下課鈴響了老師還在拖堂,像方桐羽這種活躍分子就會舉手:“老師!已經下課了!”

我目光尋到方桐羽,發現他已經趴下了。

仔細看的話,還能觀察到他正在輕微的發抖。

……居然!在害怕!

害怕成這樣了還在堅持!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轉過頭來麵對盛周。

他笑眯眯地張嘴說了幾個字。

“什麼類型的?”

我也學著他那樣,“鬼片。”

“好看嗎?”

“就那樣吧。”

“嚇人嗎?”

“嚇不到我。”

盛周笑了下。

我看著他,覺得盛周好慘,麵對馬上要到來的新一年還在苦哈哈地上自習。

那樣想著,我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湊近了些,幾乎要貼在門上,“怎麼啦?”

我說:“你要進來嗎?”

盛周很明顯地頓了下。

我提出這個問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就坐在靠著後門的位置,並且我班大部分同學全都沉迷於電影,一小部分同學不想看就在乾自己的事情。

盛周隻是進來一小會兒,除了我的後桌,應該沒人能發現。

我的後桌——夏崇理,應該在趴著睡覺——這是我用餘光瞟到得出的結論,雖然我很想知道在這麼吵的音效下是怎麼睡覺的。

盛周思考五秒。

下一秒他抬眼,輕輕壓了下門把手。

亮堂白光傾灑半角,盛周緩緩地蹲下來。

一瞬間我隻能看見他的頭頂。

盛周是天生的卷毛,頭發毛茸茸的。

我克製了上手揉一把的邪惡念頭,撫著桌子的邊角垂下頭低聲問:“你看得見嗎?”

一米七幾尚有發育空間的男生很努力的將自己縮在那一處小空間,他抬頭看著我說:“嗯……應該看得見。”

我看著他,恍惚了一秒。

也許是因為電影打光,也許是因為四周寂靜無聲,盛周的臉變得更加的……柔和。

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盛周壓低嗓音:“可以看見,你看屏幕。”

我下意識看向屏幕,隻見幽深走廊儘頭,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扭曲著嘴角,一步一步,像一團火焰一樣朝主角團走去。

燈猛閃過幾下,她直接來了個突臉。

我木了下,轉頭看著盛周他眉眼彎彎,笑得特彆開懷。

……我剛才是被什麼東西糊眼了嗎,居然覺得他很柔和。

我沒理他,強裝鎮定地看電影。

……

上課鈴響,我感覺扶著桌子的手被什麼蹭了下。

盛周慢吞吞地傾身退了出去,擺擺手和我說一會兒見。

我輕輕合上門。

電影時長不到兩個小時,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時終於播完。

燈被打開,白光重新充盈在整個教室,教室裡重歸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