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經麗挽了下頭發,突然就沉默了。
漫長的五秒鐘過去,我直到後來才發現媽媽當時應該是很猶豫。
如果她打個哈哈說‘之後啊?之後就是在一起了’,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但是。
我的媽媽,許經麗女士,並不想敷衍我。
下一瞬,我聽到媽媽有些苦惱地啊了聲。
“嗯…是爸爸先表的白,雖然他性子有些擰巴,但人是真的很不錯。雖然之後因為一些矛盾,就彼此先分開冷靜了……
後來媽媽想明白之後,就又和爸爸在一起了,然後……就有你啦。”
寥寥兩句話,概括了二十年。
並非遮掩或造假,而是認真回憶起來,卻發現真的隻是這麼簡單。
“阿許怎麼突然在意起來這種事了?”牛奶麥片已經被吃完,許經麗裝似不經意地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嚼著麥片,“媽媽,我隻是好奇而已。”
“你要和盛周那小子一起去看煙花?”
吃完早飯,我正在衛生間手搓衣服,冷不丁聽到背後我爸的聲音驚了下。
“爸,”我回頭,“你不覺得有點嚇人嗎?”
他擺了擺手:“是你搓衣服太專注了。回答我的問題。”
“是啊。”我手上功夫不停,“那可是煙火啊。”
季嵐江繼續問:“聽媽媽說,還是和他班裡的其他同學?”
我嗯嗯嗯了幾聲,身後又突然陷入沉默。
我歎了口氣。
“爸,你要是不想讓我去直說就好了。”
身後的男人皺著眉頭,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媽媽說的沒錯,爸他是真的擰巴。
“我的意思是,”季嵐江磕磕絆絆地說,“你其實不太喜歡特彆多人的場合吧,尤其是不熟悉的人的場合。”
“如果,隻是因為是盛周邀請你,或者是什麼不符合你心意的原因——”
“我隻希望你不要委屈你自己去做什麼。”
擠上泡沫黏黏糊糊的衣服被壓在水裡,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
我沒想過這個原因。
我是在為了盛周委屈我自己嗎?
我的確不喜歡和很多陌生人在一起,但是這次答應盛周,我並不覺得是我在讓步。
但是。
我回頭笑了下,“爸爸,謝謝你。我並沒有委屈我自己啦。”
和任何人都無關的,我有一對全世界最好的父母。
爸爸愣了下,張了張嘴,我不知道他從我的笑裡提煉出什麼內容,而我隻是很真誠的感謝。
他一把把我拎到一邊兒去:“行了,收拾收拾去吧,我洗就行了。我今天晚上沒空,媽媽去接你,一會兒我給你轉點錢,想買什麼吃的喝的東西就買。”
他絮絮叨叨,手上動作麻利。
我卻看見他嘴角淡淡上揚的笑意。
-
我時刻牢記十天後的期末考試,浪費一個上牛後終於端坐在書桌前。
又到了熟悉的立目標時間。
眼下我已經穩定在了年級七十,年級前五十才是真正的決賽圈,我還有二十名可以衝。
那就下次就爭取衝到五十名吧。
經過這幾個月李老師親切的關照下,我物理不再成為了拖後腿的一項,數學也在穩步上升。地理生物隻要混過市統考就行……
我們學校成績一直很能打,隻要能進前五十,基本上就能穩進一中。
那今天就先背曆史政治。
後來上高中,學著屎一般的高中學科,我偶爾會懷念初二這段時光。
——畢竟那個時候,稍微用心念書就能得到好成績。
更是一切的伊始。
冬季天黑得很早,等我背完曆史政治題綱,抬頭一看半邊天幕昏沉陰暗。我看了眼表,四點二十七,走著去正好趕上五點。
我拿起旁邊放著的手機,滑到和盛周的聊天記錄框。
我:【現在走嗎?】
我看見聊天框上方盛周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盛周:【走啊,等我五分鐘!】
我並沒做什麼特彆打扮,打開衣櫃審視半天,穿了件深綠毛衣又隨便套了一個保暖的黑褲子,再穿件白色大衣就完事。
臨出門前我思考了下要不要再拿件圍巾,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媽媽!”我蹲在門口穿鞋,“我走了!”
“哎!”我聽見媽媽笑著說:“看見煙花記得多拍幾張照片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