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這是神父應該做的。”
女學生死死盯著神父,咬著牙,說不出來話。
隊長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扯著她往前走,她大吼大叫起來:“彆碰我!你不許把我拉走!我不要去!你讓開!”
她說著,還想逃跑。
隊長擔心她跑到找不到的地方見鬼,打暈了她,拖走了。
眾人到了村長家。
村長在院子裡種地,看見他們回來了,打了個招呼,看見暈倒的女學生,驚訝地問:“這個女娃兒怎麼就昏倒了?今天沒有毒日頭啊!”
他說著,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隨即看向隊長和神父,有那麼一瞬間,村長的臉上布滿了黑白分明的蠕動的眼球。
隊長呆住了。
村長問了兩聲,沒有得到回答,疑惑地撓了撓頭,看向神父:“一個兩個都怎麼回事了?你們出門遇上惡魔被汙染了?”
神父笑道:“勞煩您費心了,並不是,他們最近沒睡好,太困了,反應比平時會慢一點,您彆介意。”
村長放下手來,握住鋤頭,將信將疑:“哦,我晚上都睡得好,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你們……”
村長頓了頓,突然想起來女學生和神父之前並不住在自己家,笑道:“人老了,記性不好,你們兩個也要住在這裡嗎?”
神父點了點頭:“請問我們可以在這裡借住一段時間嗎?”
村長露出遲疑的神色。
神父說:“不用多久,我們就會離開。”
村長笑道:“那太好了。”
他側身說:“你們進去吧。”
神父點了點頭,拍了隊長一巴掌,隊長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看向神父,點了點頭,好像以為神父剛才在對他說話,神父轉動他的腦袋,讓他看向不遠處的村長,村長笑嗬嗬地對他揮揮手,神父在他耳邊問:“你看見什麼了?”
隊長眨了眨眼睛,沒有再看見村長臉上出現密密麻麻的眼睛,但他還是害怕,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看見那種血腥恐怖畫麵對他造成了一定的衝擊,他已經沒有再注視那張臉,也沒有再看見那麼多的眼睛聚在一起擋住其他的臉,可那張臉還沒消失。
村長還活著。
眼睛還存在。
村長的臉和數不清的眼睛還在周圍。
那一瞬間的畫麵還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他閉上眼睛,那畫麵就在一片漆黑之中對著他獰笑,他搖晃頭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那畫麵更加模糊,色彩混亂,形狀扭曲,變成了一盤打翻的水彩顏料鋪開在暗黑的畫布,數不清的眼睛在更深處窺視他的動向,他的思緒也混亂起來。
神父拍了拍他的臉頰,喚醒他的神誌:“清醒一點,你可是隊長。”
隊長淒慘地笑了一下,目光無法聚焦,麵對著神父,眼睛卻轉了兩轉,好像根本看不見神父這麼一個人站在麵前,隻是望著神父:“隊長?我的隊友都死了,隊長算什麼。”
他笑不露齒地從胸腔裡發出兩聲哼笑,像是披頭散發的瘋子會抱著洋娃娃和厚棉衣發出的聲音。
他雖然在笑,但更像是在嘲諷自己,完全沒有高興的意思。
神父站在他麵前,考慮了一下,按住他的肩膀,注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看著我。”
神父的聲音莫名有一股溫柔的誘惑力,像是一縷風,一根風箏線,一條繩子,一隻手。
隊長眨了眨眼睛,緩慢地調整聚焦,眼前的神父的麵目逐漸清晰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對神父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天真的笑容,像是已經回到了孩童時期在仰望自己的哥哥。
神父對他笑了笑,聲音格外輕柔:“你走在一片碧綠的草坪上,這是一個小小的安全的山坡,旁邊是舒服躺在地上曬太陽的人,你看向天空,天空是藍色的,雲彩是白色的,太陽是金色的,燦爛而溫暖的陽光照在你的身上……”
隊長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他看起來能接受現實了。
神父更輕聲地說:“你有些困倦了,這是個很適合午睡的時間,旁邊的大樹下有一家人聚在一起,準備野餐,他們在橙紅色格子條紋的野餐布上,放了一個裝食物的粉色的半透明的包。
你聞到了咖啡牛奶方糖的香氣,有人在咀嚼奶油夾心的全麥麵包和生菜沙拉醬拌火腿雞肉煎蛋的三明治,還有人在吃餅乾。
你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可以休息的樹洞,你鑽進去,閉上了眼睛。”
隊長的眼眶漸漸紅了,皺起眉頭,好像不太舒服。
神父疑惑地皺了皺眉:“你聽見了餅乾碎裂的哢嚓聲,近在咫尺的麻雀展開翅膀的聲音,麻雀飛到了樹枝上,你該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