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火之後,隻覺得頭腦發熱,身體空虛,四肢無力,喘不過氣來,胸膛上像剛壓了一塊大石頭,他彎著腰坐在地上,退無可退,手指一下子碰到了身後的牆,他意識到,這裡是房間靠窗的位置,窗戶就在他身後,他隻要翻出去就算逃離火場。
不往外走,就可以不見老鼠女人,其實也算是安全的,畢竟,老鼠女人出去的時候那麼害怕,是不可能逃脫以後主動回來查看情況的,但是,神父不太願意往外走,或許是因為他一開始就把這條路當死路,因此要他半路改變主意,他是不樂意的。
神父和火焰僵持了一小會。
他好像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但是要就這麼翻出窗戶去,神父又覺得困難了。
他伸出手,按在窗戶的窗欞上,忽然摸到一隻冰涼的手,猛地一顫,推開了,甩了甩手,幾乎是跳起來,遠離了那個位置。
現在好了,神父有氣無力又無可奈何心想,不是我去不去的問題,是我能不能去的問題。
這件事的主動權不在他這裡。
輪不到他考慮是否出去,而是看這個房間的東西能不能讓他出去。
其實這裡的東西要是放過神父,神父待在房間被火燒一晚上也未必會死。
但這些東西要是不放過神父,神父在火焰騰起的一瞬間就應該被燒死了。
現在房間的其他東西的態度應該是,雖然不急著殺死,但也不樂意放走,你挑釁了我,我憑什麼讓你好過?
神父不知道它們在想什麼,或許它們什麼都沒有想。
或許隻是神父已經神智錯亂了,才會想這些雜七雜八的沒有用的東西。
他摸了一把臉上多出來的眼淚,踉踉蹌蹌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窗戶是不能去了,那就還是隻能走門口。
希望門口的大洞沒有被完全堵死。
神父在心中暗自祈禱,走到了門口,這次的路程異常順利,神父應該高興的,但是他走到門口不遠處,就沉默了,完全高興不起來,門口雖然有一個巨大的破洞,但他伸出手去,隻能感受到活躍的火焰在灼燒他的皮膚。
火焰還是那種矛盾的感覺,熱得皮膚都快要融化,冷得骨骼都已經僵硬。
他甚至不能明白自己如果死在這裡,會是冷死還是熱死。
神父眨了眨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中被熏落,世界模模糊糊的,隔了很厚一層的屏障似的搖晃著,有一點溫熱從皮膚劃過,是眼淚的溫度。
一大堆的垃圾都堆在門口,將門口的破洞堵住了不說,連門框都被隔絕在後麵,神父難以接觸,他甚至沒法走到門檻旁邊去。
一旦往前,火焰就會逼退他。
一旦後退,他就隻能被火燒死或者死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手裡。
難道活下去的希望就這樣破滅了嗎?
神父總覺得一切都像一個飛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彩色小泡泡,看起來很漂亮,感覺起來很脆弱,應該有辦法出去的,隻是他現在還沒有想到那個辦法究竟是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時間可一點不多了,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身邊也不是善男信女,他拖延時間,終究是用自己的命在消耗機會。
應該怎麼辦?
一塊掉下來的火焰砸向了神父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