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殺千刀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們?你為什麼要殺了我?我跟你無冤無仇啊!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這樣折磨我們?我們明明兩不相乾,既然不相欠,你做什麼這樣歹毒?你這個心狠手辣的畜生,畜生,畜生啊!嗚嗚嗚——嗚嗚嗚——”
兩個人在地上都掙紮起來,他們剛剛遠離了老鼠組成的邊界線,從地上站了起來,就哆哆嗦嗦開始盯著神父大哭大鬨,口中謾罵不絕於耳,雙眼通紅,非常憤怒的樣子,咬著牙,臉頰的肉都被老鼠啃掉了一塊,耳朵也被啃了,老鼠正在地上望著他們咀嚼食物。
他們聽著身後的老鼠的咀嚼聲,身體止不住地打哆嗦,眼看著就快站不住了,還在生氣,實在是忍不下去這一口氣,打心眼裡認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神父為了找他們複仇而計劃的手筆,即使神父把他們從老鼠群裡麵拖出來了,他們也不認為神父是好心。
他們皺了皺眉,又皺了皺鼻子,覺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又是羞愧難當,又是憤慨難言,眼睛一眨,就流下眼淚,鼻子也禁不住刺激,開始往外流鼻涕,一張灰撲撲的臉上,頓時涕泗橫流起來,就好像生了病的人大受打擊之後的樣子,無法控製,無法阻止。
他們想到自己以後可能也隻有這個樣子了,頓時卑從心頭起,自卑讓他們抬不起頭來,又讓他們非常憤怒,又讓他們越發丟棄了羞愧,他們就更加肆無忌憚地痛哭流涕起來,哭泣的聲音從他們的身體裡的每一個毛孔之中傳出來。
他們的眼睛在哭,鼻子在哭,耳朵在哭,嘴巴在哭,整張臉和整個身體都在哭,手指蜷縮著,緊緊握成拳頭,指甲在搖晃,因為之前被老鼠咬過,現在搖晃的指甲刺激著他們的傷口,他們哆哆嗦嗦地將兩隻手的傷口都躲藏似的包裹起來,還是忍不住皺眉。
太痛了。
太痛了!
太痛了,嗚嗚嗚——
他們越是疼痛,越是痛苦,越是大哭,也就越是仇恨神父。
或許是現在都沒能發現真相的緣故,他們堅定不移地相信了自己。
“都是你的錯!你要是死了就好了!我們活不下去,你也彆想好過!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死在這裡,就是我們死在這裡,我們就算死了,變成鬼,也要弄死你,你給我們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
兩個村民不約而同地喊叫著,痛苦地皺著眉頭和臉,用模糊不清的眼睛分辨神父的位置,衝向了神父。
神父往邊上一讓開,他們就毫不猶豫衝向了神父的身後。
好巧不巧,神父的身後是兩條路。
一條通向房間,另一條還是通向房間,他們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立刻轉過頭來,想要再次找到神父,沒想到,沒有看見神父的影子了,頓時更加大怒起來,罵道:“什麼東西?弄出這種事情!還想裝神弄鬼嗎?我可不會害怕了!又不是第一次。難道必定不能殺了他?”
他們往外衝了出來,可是,神父清清楚楚看見他們的身體漸漸在眼前消失了。
他們眨了眨眼睛,頓在了原地,看著自己顏色越發淺淡的膚色和手掌,大驚失色,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難道隻是殺一個人就有這樣大的懲罰?鬼神廟不是從來沒有鬼神嗎?這也太可怕了。為什麼啊?他明明那麼該死!他卻能活下去,我不服。”
他們大哭大喊起來:“我不服!我不服啊!嗚嗚嗚——”
他們說著,繼續往前衝,試圖離開走廊,但是,猛地衝了一段路之後,一下子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是來到了神父麵前,而是再次出現在了走廊的入口處,就像是他們剛剛衝進來的那個樣子,連位置都沒有變化。
這也太奇怪了。
他們的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地思考,又無法得到結果,因此心中越發惱怒和緊張,憤怒的火焰燒得他們無法思考,他們握著拳頭,敲打了自己的頭,力氣越來越大,嘭嘭嘭,身體漸漸僵硬起來,他們唯一能自由活動的身體部分,隻剩下了拳頭。
眼前模糊了,他們看不見了,他們自己把自己打死了。
他們的屍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最後,漸漸連屍體都消失了。
走廊上悄無聲息的,半個人也沒有,好像之前湧入這裡的村民都這樣消失了。
神父看著死去的二人歎了一口氣,有他們在麵前作前車之鑒,神父是絕對不會自己主動衝進去再衝回來的。
那就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