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柳在屋裡子來回踱步,在這凝華宮,容嬪是唯一的主子,無人敢冒著得罪主子的風險來幫她們的。
她看著屋外的日頭,越來越烈,一咬牙,抽出藏在床底的盒子,裡麵是她和阿眠進宮時帶的所有銀兩和首飾,右手攥著一根簡單的銀釵,出門了。
“娘娘,鳴柳出了凝華宮,看樣子,是想去找人幫忙。”
容嬪倚靠在正廳偏房的美人塌上,正閉目養神。聽到念夏的話,眼皮子都未動一下,“不必管她,她們才進宮不過月餘,識得什麼人。就算有那一兩個有交情的,也未必敢幫。”
“娘娘,這正值夏天,傷口最易感染。阿眠那邊”
容嬪睜開了眼,一雙鳳目不怒自威,“怎麼,人家還未得寵呢,你這就想去賣個好方便以後攀附?”
“娘娘息怒!奴婢絕無此想法。”
惜春遞了一杯茶給容嬪,輕聲開口:“娘娘,彆生氣。那阿眠畢竟是大夫人送進宮裡的,又在皇上那邊留了印象,要是就這麼沒了”
“我娘那邊不必擔憂,她總歸是向著我的。至於皇上那邊,今日這事,是那奴婢犯了錯,本宮是按規矩處置。”
“娘娘,李公公來了。”一個小宮女從門外快步走進來。
容嬪一聽,立馬高興起來,“皇上可有來?“
“回娘娘的話,奴婢未看見禦駕。”
一聽皇上沒來,容嬪就沒了興致。慢悠悠地起身,整了整儀容。
“念夏,阿眠那邊不用再盯著了,若那個鳴柳真能找到人惑弄到藥材,也隨她去。”
“諾。”
李德全看著從正殿款款而來的容嬪,連忙躬身請安。“奴才給請容嬪娘娘安!”
“李公公不必多禮,快起來。今日來這凝華宮,可是有什麼事?”
“皇上聽聞阿眠姑娘受傷了,讓奴才請了太醫來。可否勞煩容嬪指個宮女幫忙帶路?”
聽到這話,容嬪臉上得體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右手緊緊地攥著手絹。皇上這不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臉嗎!
容嬪不死心地再問一遍:“真是皇上的吩咐?”
“的確是的。給奴才十個膽子,也不敢假傳聖上口諭啊。”
“念夏,你幫李公公帶路吧。”容嬪心裡恨極了,那條手絹在她手裡皺的不成樣子。她低聲呢喃:“阿眠姑娘,好一個阿眠姑娘!”
約摸過了一個半時辰,鳴柳才回來。她摸著懷裡的藥,眼裡滿是喜悅。
快步走向她們住的屋子,遠遠地就看到了侯在門口的小太監。她加快步伐,小跑過去。還未開口行禮,那小太監就出聲道:
“姐姐是鳴柳吧,我叫李明,是李公公的徒弟。皇上已經派太醫來看過阿眠姑娘了,醫女也將傷口處理了,沒有大礙。禦前繁忙,奴才師傅就先走了,讓奴才在這候著。”
叫李明的小太監想,師傅讓我客氣點,我這夠客氣了吧,都沒敢讓鳴柳姐姐給我行禮。
李明隨著鳴柳進屋,將太醫開的那些藥材的用法一一告知,就準備回去複命了。至於鳴柳塞給他的荷包,可不敢收,怕被罵。
鳴柳看著桌上的那些藥材,再摸著懷裡的藥,心下大安。
今日是十五,按照習俗,皇上是要歇在坤寧宮的。
晚膳時間,褚雲瀚來了皇後宮裡。他拉住了想要行禮的皇後,一起進了正殿。
桌上,帝後相對而坐,各自用膳,寂靜無言。旁邊布膳的奴婢奴才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吃的差不多了,褚雲瀚才開口說話:“今日,凝華宮的事,朕聽說了。後宮嬪妃的言行,皇後還是要費心約束一下。”
“諾。臣妾明日下旨罰容嬪一月俸祿?”
褚雲瀚微微點頭。之後又是相對無言。
其實,他與皇後也曾有過一段琴瑟和鳴的時光,但自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孩子因難產不幸去了,皇後對他就越來越冷淡了,二人之間的話也越來越少了。
那個孩子不僅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至今,他還記得那孩子青紫又毫無生氣的小臉,那是個女孩。
這些年來,皇後過不了這關,他何嘗不是。因著這份愧疚,他對皇後向來寬容。哪怕得知了那個秘密,他仍舊給予了皇後足夠的尊重。
“歇吧。”褚雲瀚說道。二人沉默地走到裡屋,分被而眠。
若說皇上特地派太醫來凝華宮看一個奴婢,是打了容嬪的臉。那第二日來自皇後的那道口諭,則是讓容嬪真正地成為了這後宮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