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媽媽,也許我不用再當匪徒了。……(1 / 2)

春生明月夜 秋野薑 3531 字 9個月前

群安縣城並不似長興那般坊市分明,但楊府所在的住宅區多為官宦人家聚居,建築群很是氣派,走出一段便見著一架打了門釘的木門。

這地段少行人,時不時有人騎馬穿行而過,或有挑擔的貨郎在陰影處休憩。誰家的門房捧著解暑的粗茶坐在小門門檻上,與不遠處的貨郎招呼。某扇半開的朱門裡,一樹青梅掛了四月的新果,小樓前栽植著雪白的玉蘭,樹下滿地香雪。

整片街區都沉睡在寂靜的午後。

行人太少,自己目標就顯眼。那小樓裡的變故用不了多時就會被發現,春生心中焦躁,麵上不顯,往下拉了拉頭上的青襆頭,儘量遮住長度有異的頭發,匆匆而過。

儘管去楊府時坐的是轎輦,但春生的方向感很好,又兼一路上曾多加留意,七拐八拐,終是順利離開了住宅區。

到了街市上,行人便多了起來。布坊酒樓林立、酒壚食肆連綿、茶館中沸水輕煙、鬆花漂鼎,三兩坐著茶客,堂中隱約有個眉飛色舞的說書人。街上賣花人吆喝著,沿街賣蒸餅的背著草簍,貨郎走街串巷,人流如織。

春生稍稍安心,混在人群中一路往前——這條街她記得,再往前就是一座石橋,橋邊立著一石碑,上刻濟安橋三字,連通城東城西,橋下滾滾而去的便是郴江的水。郴江岸邊種著一排細柳,綠枝垂入水麵,一些小童正趁午後在樹下嬉戲。

若說城東聚居的是官宦人家,城西便多是商戶和平民。立在橋邊南望,兩百米外分布著一些漁網,零星停著幾艘木船,沿岸有些居民時常在這裡打漁,補貼家用。

春生和雁江之靈淵源深厚,水性自小便很不錯,不然也不會被派去執行水下任務。

她貼著岸邊向北走了一段路,選了一處民居的背麵牆角處,趁四下無人,取下隨身攜帶的荷包和武器,又脫下外衣、襆頭和鞋子等堆在上麵,隻剩一身裡衣,一頭紮入水底。

初夏的江水並不冷,在炎炎烈日下入水很是愜意。春生打開身體,放鬆地懸浮在水中,水流從她皮膚上溫柔地淌過。

郴江水的脾性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深沉而包容的母親,躺進水裡仿佛躲進了母親的子宮,有一種生命最初的安寧。

好似雁江給她的感覺。

春生有些驚喜,也許她確定了來到此處的媒介。水的神秘果然無窮無儘,介於虛實之間,能與天地間許多的事物產生溝通。

也許她已經回到雁江了?

春生浮出水麵,急切地環顧四周。

隻見入目的仍是兩岸低矮的民居、遠處的漁網和木船、陌生服飾的稚童,以及自己丟在牆角的衣物和零碎物件。

她大失所望。

東西沒丟,或許是僅有的好消息吧,她苦中作樂地想。

但此行並非一無所獲。

是什麼讓她從雁江來此,卻無法再以同樣的方式回到雁江呢?

春生忽捕捉到方才被她遺漏的熟悉感覺,再次沉入水中。

她仔細感受著郴江水的流向,心中有些疑惑。郴江水的靈性十分無序,似乎失去了某種指引,茫茫然一片混沌。

在她的記憶中,雁江並非如此。萬物有靈,有些具象事物的靈性會有一個天然的靈眼,如同人的心臟一般,梳理著自身靈性在其中循環流轉、新陳替代,雁江自然也有。

但郴江靈性如此無序……

她將感知向外延伸開,試圖感知到更遠的地方。

郴江南起嶺南道潭州,北經郴州、瓊州等江南道數州,於山南道均州而終。江水有靈,靈如江水,在河道裡逡巡遊弋。但有一個地方,出現了“黑洞”。

四麵的靈性皆向那黑洞中傾貫而去,似乎想要補足,卻始終不得。

春生便有了猜測:郴江的“靈眼”沒了。

郴江靈性的脾性和雁江如出一轍,春生又是自雁江而入、郴江而出,顯然兩江有著一定的聯係,甚至也許郴江即是這一時空的雁江。

那她不能再從郴江穿梭回去,是否因為郴江缺少了靈眼,靈性異常,以至於無法與雁江共鳴呢?

無論如何,這是她唯一的線索,她必須試一試。

春生立在水中思忖了片刻,直到一陣習風拂過,她打了個哆嗦,才發現濕透的裡衣緊貼在身上,風一吹便覺得有些發冷。

這可不妙,眼看著要在這個陌生的地域待下去,她可就生不起病了。且不說診金的問題,這裡的醫療水平本身便堪憂啊!

她索性爬上旁邊這戶人家的牆,往裡麵探了探。

小院裡暫時沒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