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 他果然動手了!(2 / 2)

春生明月夜 秋野薑 3673 字 9個月前

她抬眸想問粟娘,卻撞上粟娘意味深長的眼神,未出口的話便識趣地咽了回去。

此時楊鑒在父母麵前竭力調節自己的表情,一派焦急擔憂:“這可怎麼好?他可傷到了?”

正房燈火通明,楊氏一門都聚在這裡,楊巡沉著臉坐在主位上:“人倒是無大礙,那袁讓養了個忠仆,從火裡把他背了出來,隻是嗆了些煙灰,頭發燒了一半,有些不大好看。”

楊真擰眉道:“阿耶,他一到郴州就遇火,此事必有蹊蹺!如今袁讓豈能不懷疑我楊家?幕後之人究竟是衝著袁讓,還是衝著我楊袁聯姻,猶在兩可之間!”

“我豈能不知?”楊巡捋著須道:“你我能想到,那袁讓也不是個蠢貨。我已急調了一隊府衛護衛在客棧周圍,絕不會叫他在我郴州出事。此外,還得好好賠禮才是。”

“隻賠禮不夠。”楊真道:“阿耶當親身去安撫之,將袁讓接到我楊府下榻。那客棧寒陋,如今又被燒了,豈能住人?”

楊巡不悅:“荒唐!那袁家小子是我子侄輩人,我與他父親同輩論交,如今怎能屈身相就,豈非叫天下人看輕我楊氏?小子沉不住氣。”

楊真待要再說什麼,楊鑒忽開口道:“阿耶,那放火的賊人還未捉住,你若親身前去,萬一出了什麼閃失……女兒實在擔心。”

楊巡本想使楊真前去慰問,聽聞此言,也不提了:“正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又對一臉焦急的楊真道:“真兒,你去庫房看看,備些重禮和藥材使人好生送去,請他來府上暫住。如此雖不合嫁娶禮節,但事急從權。”

楊真隻得應了,施了一禮,退出正房。

楊夫人忽然開口說:“他既燒了頭發,一時恐難長齊,那這婚事……”

“婚事自當照常。”楊巡道:“頭發而已,何必大驚小怪。屆時束了冠便看不出了。”

說完,又看楊鑒:“好了,夜深了,你也下去吧。”

楊鑒也應聲而退。

回到臥房,楊鑒神色沉沉地梳洗妥當,吹熄了蠟燭,又遣退了婢女,連窗子都關了,隔絕了滿天的星河,隻剩室內一片昏暗。

她才拉著青娘的手,使勁地握了握,低聲含笑道:“他果然動手了!隻是實在無用,不說弄死他,怎麼連傷也沒給他留一個!”

青娘用力地回握了她,眨了眨眼:“無妨,袁讓死不死,於你無關緊要。他隻要動手,楊袁兩家便有隔閡,便稱了咱們的意了。”

“是啊……”楊鑒一邊說,一邊拉著青娘躺在床上,在她耳邊竊語道:“咱們打一把瓊州刀吧。”

青娘會意:“自是要的。”

淡月西移,透過院中的梧桐照在疏窗上,如一紙寫意的水墨。

風吹樹響,仿若人聲竊語。

夜漸深了,青娘已睡熟,楊鑒卻睜著眼睛看著帳頂,毫無睡意。

她腦中一件件地捋著四月以來的事。

半個月前,楊鑒收到了粟娘報來的一條信:廚下的孫二舉止異常,她留意了一次,發現孫二去新至郴州的黃內官處很是殷勤。

不多時,黃內官便露出口風,想舉薦楊鑒去宮中為後妃。彼時楊袁兩家早定婚姻之約,楊巡也與黃內官講明了此事,豈料黃內官甚是堅持,還反過來勸說楊巡。

“那可是天子!再如何……也是天下正統。若是小娘子有了造化……豈不比歸於世家幼子強百倍?”

楊巡還真被他說動了!

那幾日,周圍仆婢看楊鑒的眼色都有些不對。她察覺有異,幾番追問,才問出這個傳言來,當即就去找楊巡。瓊州再差,也比遠赴長興得好!

她問楊巡,郴州在何處、瓊州在何處、長興又在何處?他不過遠離京畿的一州刺史,兵馬不強、人煙不盛、糧草不豐、城池不固。如今能搭上袁家,與瓊州勾連,能在江南立足已是幸事!長興遠在千裡之外,多少藩鎮虎視眈眈,他送一個女兒進去是想做什麼?想死嗎?縱有富貴,有沒有命享呢?

要知道,如今的楊家可不是前朝的楊家,早就門庭衰敗了!

她還要顧及楊巡的臉麵,忍著怒氣說得百般婉轉,好懸把楊巡勸了回來,沒讓自己的處境難度升級。

解決了此事的楊鑒第一時間暗查了孫二。

孫二應是沒想到自己露了形跡,是以不曾防備。他雖與粟娘同在廚下,但不像粟娘是個自由身,他是幾年前被楊府買來的,因此吃住都在楊府下人的院裡。

粟娘尋了個由頭將他支出府去,搜了他的房間,還真被她找到了點東西:一枚鐵質的異形箭頭,像是某種信物。

楊鑒暗中四下查問,好在這事也不算特彆的隱秘:這是柳州特製的異形倒鉤箭。

而柳州是慶王的封地,處在郴州之西;瓊州是袁家的地盤,處在郴州之西北。

楊袁聯姻,慶王坐不住了。

他是斷不可能找上袁家的——袁家背後是中書門下平章事衛璋,而衛家與慶王早有積年舊怨,這又是另一樁事了。

總之,慶王想破壞楊袁聯姻,但不想得罪楊家,因此給楊鑒找了個好去處:入宮。

楊鑒雖恨慶王出昏招,但慶王與她某種程度算得上目標一致,因此早存了心利用一番。

沒想到,袁讓剛入郴州,慶王就送了她這樣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