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玉 有一州一城之打手,為鄉鄰故土而……(1 / 2)

春生明月夜 秋野薑 3091 字 9個月前

轉眼已是五月中旬,城中風絮纏綿,總是打著旋兒飄進午後的疏窗裡。梅子由青轉黃,梅雨聯翩瑟瑟,橋邊的攤販少了,零落的油紙傘自街上飄過,青簷下雨墜如珠簾,紮著紅頭繩的稚童在簷下用手指接雨玩,玩得滿手濕漉漉的。

那家人的窗中已飄出了炊煙,女人的叮囑聲隱約從牆裡傳來:“囡囡,不要吃雨水——”

楊真的案子終於不查了。

城中自端午以來風聲鶴唳的氣氛終於稍緩,縣衙中扣留的一眾居民皆放歸家中,江海樓夜終於能重新開門營業。

隻是趕上了雨季,驟然開業,難免門庭冷落。算命的在簷下躲雨,店裡的夥計閒來無事,抓了一小把蜜餞,蹲在算命的旁邊,讓他給算一算。

隻是命途如雨,誰知何時雨落,誰又能想到那金尊玉貴的刺史公子也會喪命於此呢?

兩人聊了幾句,俱有些戚戚然。

雨聲疏疏,人聲儘沒雨聲中。

江海樓下,郴江之畔,城中一夜的梅雨後,煙柳千萬樹,萬樹皆濕潤如新。

一個青衫刀客撐著一把素麵的紙傘打橋上走過。

路過“成記果脯”的門前,她腳下便拐了個彎,在簷下站定,抖一抖傘上的雨水,雨珠隨著她旋轉的動作跳散開來,落入腳下的積水窪中,蕩開幾圈細小的漣漪便不見了。

她把傘靠在門前,走了進去,揚聲道:“老板,要一斤烏梅脯。”

這人正是春生。

楊巡病了,袁讓死了,群安令擎等著倒黴了,她也終於能從那小院裡的竹椅裡拱出來,去拜訪那聶家祖孫兩個了。

她從那油紙包好的烏梅脯中拈出一個丟進嘴裡。

醃漬這果脯用的烏梅必是好果子,失水皺縮後依然粒大且飽滿,表皮有一種柔亮的色澤。店家也很願意放糖,烏梅原本的酸被糖漬的甜中和了,滋味很足,在嘴裡嚼一嚼便口舌生津。

難怪阿柳推薦這家店。

春生暗暗認可了阿柳在舌尖上的品味。

剩下的烏梅脯包好,貼身放了,春生又撐起她的油紙傘往前走。

滿地水窪,她的皂靴沾上了細細的泥,衣角也被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些許。穿過三條巷子,她在祥雲巷第三戶站定了。

被雨打濕的木門顏色愈發深沉,斑駁的黑漆被雨水洗淨,色澤明亮了許多。春生在敲了幾下門,濕潤的木頭敲擊起來有些沉悶。

“誰呀?”這次應門的是個年輕的女聲。

戶樞喑啞,院門從內側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十六七的年輕女子,一身玄色短打,手腳腕處皆綁了幾圈布條,頭發儘束在頭頂,看著像是習武的裝束。她身量頗高,幾乎與春生眉眼平齊,一對寬肩,鷹目劍眉,眸光清寒鋒銳,宛如一柄利劍直刺人心。

春生看著她的形容,猜想道:“聶隱玉?”

“你認得我?”聶隱玉挑眉:“我不曾見過你。”

這是,正堂內傳來老嫗的聲音:“阿玉,是誰?”

春生便高聲道:“婆婆,是我!”

老嫗認出了春生的聲音,忙解了罩衣從正堂出來,口中道:“是你呀?五月過了一半了,我隻當你把此間事忘了呢。”

春生二次失約,理虧在先,賠笑道:“婆婆莫怪,我實在是要事纏身。這不,帶了點烏梅脯來向您賠罪了。”

她把烏梅脯遞過去,老嫗輕哼一聲,接過果脯,算是受了春生的賠禮,轉而對孫女引薦道:“阿玉,這是……”

她頓了頓,發現自己還不知春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