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秋剛才做南瓜饅頭的時候,特意將搗好的南瓜泥留出了一部分,打算用來做南瓜餅吃。
現在臨時再做,時間就有些倉促了,但是不做完的話,這些南瓜泥留到明天可不得壞了,桑秋思忖了會,還是決定去找施師傅問上一問,該如何辦才好。
她正要尋來阿重或小蛋兒問問施師傅現在在哪,還未邁出步子,卻見廚房門口的簾子被人掀開,帶進來前麵食堂熱鬨的人聲。
“我正……”桑秋的話說了一半,抬眼看到來人,硬生生止住了嘴,把剩下的話咽下了肚。
“你,你怎麼進到這裡來了?!”
“怎麼,我就不能進嗎?”宋諸環視了一圈後廚的環境,眼神飄飄忽忽的,最後落到了桑秋腰間係著的圍裙上麵,“這早上還叫我‘夫子’,才就這會兒工夫,就直接變成‘你’了?我可是要傷心了哦。”
桑秋係著一條白色的粗布圍裙,上麵不知何時沾了些麵粉,帶著南瓜的黃色,看起來倒襯得她有些俏皮可愛,不過桑秋是渾然不覺,正一邊看著他,一邊努力用雙手在後背處解圍裙的係繩。
這圍裙布是臨時找出來給她用的,大小不太合適,對於桑秋的小身板來說,過於大了些,正常係上,總是會有些滑落的感覺,怪不舒服的,於是桑秋就在身後多打上了一個有些緊的結,現在有點難以解開。
“需不需要我幫你?”宋諸饒有興味。
“不用了不用了,夫子,您這麼忙,怎麼有空到我們這庖廚裡來了?小心沾染上油煙氣。”
這裡也沒有什麼“閒雜人等一律不能進入廚房”的規矩,何況宋諸還是書院裡的夫子,所有人見他都很尊敬,桑秋當然不可能把他趕出門去。
隻是她很是納悶,這宋夫子放著好好的暮食不吃,跑到後廚來做什麼?莫非是這糖醋茄條和手撕白菜不合他的胃口,或是這南瓜饅頭他吃不慣,跑來興師問罪?
不至於啊,是他自己說的,君子不重口腹之欲,吃飯隻要能填飽肚子即可,而且看他之前吃食堂那幾樣難吃的菜,依然津津有味的架勢,桑秋今天做的菜與之相比,不說天上地下,那美美吃上一頓還是綽綽有餘的。
難不成,他還能是來專程尋她的不成?
“‘我們’?看來你在這裡適應得挺不錯,很有歸屬感了。”
桑秋這才看到,宋諸的手上,還拿了個錢袋子,裡頭沉甸甸的。
“喏,你的束脩和膳宿費用,退回來的都在這裡。”宋諸將錢袋子拋了過來,桑秋趕緊上前一把接住,“也就是我們書院好心,換成彆的書院,先不說你這隱瞞身份偷偷入學的事,哪怕你是正常自願退學,可不一定會把錢都退給你。”
“當然,”宋諸拉長了尾調,“這裡麵,少不了也有我一份功勞。”
“那我是不是應該給您一點酬勞?”桑秋小幅度地晃了晃手中的錢袋,作勢要去裡麵掏些銅錢出來。
宋諸卻明顯看穿她此時在裝模作樣,不吃她這一套:“與其說這些,倒不如多做點美味的吃食,嗯,我是說,山長年紀大了,胃口不好,有點新奇好吃的東西,說不定他能多吃幾口,對身體有好處。”
“哦哦,這樣啊,那沒問題啊,不過施師傅雖然暫時是讓我留下來了,但還沒有正式收我,我雖有心,但是就怕有心而無力啊!所以,”桑秋堆起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宋夫子如果這樣想的話,不如您再跟施師傅說說?”
“……”宋諸沒想到桑秋竟然還順杆子上架了,但是話是他自己說出口的,隻能自己打下牙往嘴裡咽,“老施的脾性我了解,既然他沒有趕你走,那就說明他是認可你的,你就不用想這些旁的,隻管安心做事便是。”
“哦……”桑秋臉上還是甜美地笑著,內心卻嗬嗬嗬冷笑,你等著,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會發生什麼,桑秋不知道,但她現在猛然想起,她本來是要去找施師傅,問問這些留下來的南瓜泥該怎麼辦的,被宋諸的突然造訪一打岔,差點又把這事給忘了。
“那您自便,我還要去尋施師傅呢。”桑秋眨了眨眼,上前幾步,越過宋諸,想要往外走去,就聽到宋諸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急,我方才從外頭過來,正好碰上施師傅,從食堂裡往外頭走去,想來是有什麼事,你現在出去,也碰不上他,彆怪我沒提醒你。”
桑秋聞言停下腳步,宋諸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沒有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戲耍她,說的那肯定是真的,於是又轉身回到案台前,看著碗裡黃澄澄的南瓜泥,決定不管怎樣,先做上幾個南瓜餅來嘗嘗。
“在做什麼?”宋諸頗為好奇,湊上前來看。
隻見桑秋從一個布袋子裡,舀出一大勺麵粉來,不過那麵粉的顏色跟平時他偶爾見過的那種麵粉顏色不同,略微有些灰白,質感也稍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