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殼蟲帶著他們一路平穩快速地奔向城內,越近中心,房子就安排得越窄小緊密,樓層也在一步步攀升,直至跨過一座橋,視野豁然開朗。
一過了橋,車夫向甲殼蟲扔了一隻清潔果凍——堪合勒特產的小蟲,全身透明,會吞吃掉物體表麵的臟汙。
“剛剛那個環形河道,是將內外城區分開。內城是最初的堪合勒。進入內城有規定,要乾淨整潔,合乎禮儀。”
路星晨看向不遠處更為瑰麗宏大的建築群,中間處有一座最高的鐘樓,樓上的琉璃瓦片映著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內城建築的風格和外城很不一樣,外城看起來很接近四五百年前的風格,內城的曆史恐怕更久。”
“是的,”車夫自豪地將胸脯拍得咚咚作響,“和薩爾羅納那樣的混雜部落不同,我們早在幾千年前就有了清晰的傳承。”
後麵的傅銘宇皮笑肉不笑,譏諷道:“不錯,也隻有堪合勒這樣捂著不漏風的地方,才能保有陳舊的事物。”
車夫哼了一聲,兩城人之間的鄙夷在薩爾羅納興起的時候就出現了,想不到今天這麼巧碰上了一個薩爾羅納來的。兩人相看兩厭,不再搭話。
又行過一段,車夫側頭詢問傅言,再次確認目的地。
“年輕人,你確定要去西城,沒說錯?那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了。”
傅言道:“確定。”
他說得很篤定,畢竟完全是按照劇情開啟後得到的記憶去做的,不會有差錯。
蟲子最後停在了東城的邊緣上。東西城之間,又是一條弧形河道隔開。
兩城大小不一,形狀則相貼相合,從俯視角度看,東城是一個大月亮,西城則是一個小太陽,嵌在東城的懷抱裡。
不過,此刻的東城燈火通明,西城悄無聲息地潛伏在月光背麵,成了夜晚的堪合勒中暗淡的唯一一角。
車夫送他們下了車,看著他們走向西城,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人。
“你們聽好鐘的聲音,”他大聲喊著,手指指向高處:“不要在西城探險逗留太久了,外城區不留外來人,而東城在三聲鐘響後就會關閉。”
三聲鐘響,正對應著半夜十二點,一天的結束與開始。
“西城有什麼特彆的地方?”路星晨看著車夫矮胖的身影靈活奔上車離開,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見過的種種神異,有些憂慮。
“沒什麼的,”傅言扶著額頭,顯然知道內情,無奈擺手道:“是堪合勒人疑神疑鬼。我們進去吧,這就是我家。”
“……整個西城?”
“沒錯,整個西城。”
西城其實不大,與東城的繁榮相比,它牆內沒有太多的建築,最高的就是三層高度的城堡。他們走到西城大門外,鎖是在門內的,鹿明明好奇上去一推,反被門給推了回來,險險站穩才沒跌倒。路星晨也謹慎上前,小心碰了碰門,沒有反應。
他將整個手掌覆於門上,門反而貼了貼,開出一條縫。但被裡麵的鎖束縛住,沒能繼續張開。
而從門縫裡看去,可以依稀窺見牆之內的荒蕪。
路星晨正疑惑著,傅言走了過來,咬破右手食指,在門上劃下一豎一橫。專屬認證一有,隻聽門內哢噠一聲,大門瞬間打開,整個城堡也從流於門上的血開始迅速擴張,改頭換麵,將灰暗的外衣褪去,重現繁盛的榮光。
城堡內的燈盞一個接一個亮起來,四邊城牆上的火把瞬間點燃。不過眨眼之間,堪合勒最後一角也被光填滿。
傅言雙手抱胸,滿意地點頭。
“這才像個人住的樣子。”
*
奔波一天之後,夜晚當然完全貢獻給了睡眠,對人類來說。
晨起,路星晨拉開米黃色的窗簾,窗外太陽還沒升起,但已經從天邊泛出一些溫暖的顏色。
拿起手機一看,五點四十,沒信號。
他習以為常地將手機放回,這一次果然又來到了一個隔絕外界的地方。隻不過上次是完全虛假的幻境,這一次是用幻境掩蓋真實。
當路星晨整理好自己後,鐘聲從遠處的高樓傳來。早晨六點,是堪合勒太陽升起的時刻,也是東城大門打開的時候。門開啟的一瞬間,一輛馬車從城門裡飛馳而出,駛向西城。
路星晨出了房門,其他三人還沒醒。按他的觀察,傅言日常在八到九點起床,傅銘宇嚴格按照吸血鬼生活規律,白天沒有事不出現,鹿明明時間不固定,暫時摸不出規律。
想起昨天車夫提起的慶典,路星晨的目光停留在樓下鹿明明的房間上,這樣的場景,確實很適合某些劇情的開展。
“篤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