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起懷疑，路星晨並沒有直接從女人口中得出具體的答案，隻知道那家在集市的東邊。

那一片全是裁縫鋪子，到底是哪一個，不知道。

“嗯……”傅言卡了一瞬，似乎沒想過問題的答案。

“你看我適合什麼樣的？”

周圍的人很多，路星晨看著他，眼睛眨了眨。

傅言從他的表情中感到突兀的熟悉，清醒了一瞬間。

“適合什麼很難說，”路星晨微微躬身，道：“如果您不介意，我和您一起把每家店都看一看。”

“……這沒必要了吧。”

路星晨有意嚴肅了臉，叉腰學著他母親的樣子道：“怎麼沒必要？買衣服就是要貨比三家，選最好最值的一件。大人，您想想，一件衣服買下來就會陪伴您一段很長的時間——如果您隻是隨意買一件來穿，那便當我沒說。”

傅言居然聽完他的話，很是同意地點頭。

“你說得對，我買這件衣服，也是為了向心上人當眾表白心意。”

傅言瞎編這個理由，是因為想起了路星晨。他之前總覺得和路星晨之間缺了點什麼，忽然之間，摸出了點頭緒。

......他是不是在確認心意後，還沒真正付出追求？？？

這就是沒有經驗的虧欠了，傅言此人，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捧月，沒有過特彆努力才能求得的經曆。

路星晨的重點則完全不同，他似乎受到了傅言胡思亂想的傳染，想的方向也變得奇怪。

——傅言拿的是戀愛劇本？

路星晨心想也對，自己有個這樣的劇本那彆人有個那樣的劇本，都很正常。他囫圇糊弄，壓下心中的異樣感覺。

不過為什麼傅言用的是他自己的臉，難道堪合勒當年真有這麼一個人，長得和他一模一樣？

路星晨完全不知道這都是傅言自己瞎編的，腦中一時各種推測冒出。

他麵上人設不改，略有感動道：“您真是用心，想必也做了其他準備吧，我會幫您好好挑選的！”

心裡想的卻是：借著他找到那家裁縫鋪之後，隨便挑幾件讓他自己選算了，嗬嗬。

傅言半醉不醉，也沒認出來身邊這個話多且看似熱心、有些風塵味的女人和路星晨聯係上，隻是覺得有些莫名的信任，和習慣性的親近。

他們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這一片被劃出了一個坊，視線完全被各色衣裳、鞋子、裝飾嵌滿。

傅言說要麵具，兩人便到了掛滿麵具的藤架前。

他要麵具和任務倒真有幾分關係，在第一次襲擊後，傅言想著門外或許有第二層的人記住了他的樣子，不如先買個麵具蓋住自己英俊的臉龐。

而旁邊的路星晨，實實在在拿著幾個麵具比對，和老板討價還價一番，最後拿了一對麵具遞到傅言麵前。

“這兩個隻有顏色不一樣，你要哪一個？”

傅言選了其中一個，轉頭和老板說：“另一個我也要了。”

他將第二張麵具塞到眼前人手裡。

“你和我跑這一趟，這個算是報酬之一。”

路星晨收下麵具，心情卻不怎麼美麗。

“你就這樣隨便送人東西？”

傅言：“啊？”

那倒不是，看人合眼緣才送的。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話。

世界安靜了一瞬間，他們同時感到一絲詭異的風。

那種風的感覺——就像某個夜裡，突如其來砸到後腦勺上的酒瓶。

“小心！”

風從身後而來，路星晨直覺向眼前人撲去，傅言也幾乎在同一時間伸手拉著對方後退，攬入懷中。

一片巨大的陰影閃過，他們恰好躲過，緊接著，身後傳來一聲重響，塵土揚起。

塵土之中，麵具攤原來的位置被一塊巨石壓塌，路星晨睜大了眼，從一片灰蒙蒙中看見巨石下的一隻手。

一隊人馬的聲音漸漸近了。

“就地處理成功！就地處理成功！堪合勒的人們，這是我們從該死的黑暗家裡搜出的證據！”

兩人此刻摔倒在地，路星晨被傅言死死摟在懷裡，此刻感受到了對方在聽到消息後身體一瞬間的僵硬。

隻能無奈地摸向傅言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

傅言一怔：“你……”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另一隻手似曾相識地、再次不小心地放到了腰部以下的位置。

心臟砰砰砰咚咚咚作響，一股熱氣從左胸燒到全麵，傅言眼睛定定看著他，其中的喜悅和滿足像煙花一樣，劈裡啪啦炸開。

路星晨歎息，再一次輕輕打開他的手：“拿開，真是輕浮。”

他自己注意不到，這其中多少有些習慣了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