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開之後,月光如水一般,撒進屋內一方天地。
路星晨道:“所以是怎麼回事?”
麵對追問,傅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難得地靜默了一會兒,凝視著軟椅裡被月光附上一層朦朧光的人,然後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微笑。
他想,才剛從生死之間逃脫,怎麼也得好好緩一緩。
“你放心,什麼事都沒真的發生。先休息一會兒吧,然後,我們出去走走?”
“……好吧。”路星晨遲疑地點點頭,傅言說的也對,在這裡交談並不安全。
他剛從危險中稍稍脫離,還是不放心地觀察著周身,最後停在敞開的窗上。
他把藍色的藥瓶扔給了傅言,指著床上的莫洛:“這個一粒,用水讓他喝下。”
萬一人突然醒了,那就難辦。
一條披風蓋到了他身上,攏住大半個身子。傅言把藥灌下之後,走到路星晨身前,壓著披風的角把人裹得嚴嚴實實。
“剛剛我進來就想說了,你穿成這樣不冷?”傅言彎下腰和他平視,塞了一杯糖水到人手裡,側頭看向被掐的部位:“我看看,嘶。”
那一塊紅紅紫紫的都泛了出來,格外惹眼。傅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就感到路星晨壓抑的瑟縮。
他收回了手,但呆呆盯著那裡沒移開。
路星晨喝了一口糖水,他感覺熱騰騰的蒸汽似乎讓臉微微發燙:“你看什麼,有什麼發現嗎?”
哪想到傅言倏地一下彈起身,撓了撓頭,側臉過去不敢和人對視:“啊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有點嚴重。”
其實他心裡覺得是怪好看的,甚至想到某些不該想的東西……但是絕對不能說!啊,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憐惜人嗎為什麼他腦子裡會閃現那些不能播的畫麵!
昏暗燭光,一整麵鏡子,各種各樣的——停掉!你個不要臉的!
傅言側身扶額,不太敢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隻是路星晨還是發現了他的懊惱,疑惑地挑眉;“嗯?”
傅言欲蓋彌彰,轉過來時兩手卻背到身後,手指絞在一起,正經道:“真的沒什麼。疼得厲害嗎?”
這是又有什麼小心思?路星晨輕輕笑了一聲,轉移了話題:“我又不是一碰就碎的花瓶,隻是看起來誇張,其實還好。”
此刻他已經喝完了一整杯糖水,感覺身體都暖和起來,頸間火辣辣的疼痛也輕了不少。
“來吧,說了的帶我出去走走。”
傅言心中一動,接過他伸出的手。
三聲悠遠的鐘聲響起,一聲連著一聲,就像連綿的江潮拍打邊岸。兩人從窗跳出,遠遠看去,最高的影子依然是那座鐘樓。
他們剛來的時候,被告誡過12點之後不要出門,現在犯了大忌;不過,四百年前的堪合勒的夜晚,還沒出現什麼古怪。
波普家的防衛都是普通人,瞞過他們離開並不困難。傅言抱著路星晨跳過了院牆,兩個夜遊的人向著月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