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想見她一麵。”
“你很擔心我對她太過嚴厲嗎?這不是你該管的。”
“父親!”長子急切地懇求,“我發誓我什麼也不會管,我不見她了,隻求您告訴我她在哪裡。”
波普掀了一下眼皮,淡淡道:“你很熟悉的地方,自省屋。”
那三個字讓他眼神一暗,紛亂的回憶一瞬間炸滿大腦,又瞬間消失。
長子深深跪下,知道父親的決定不可改變,道:“您要讓她去那裡多久呢?她還年輕,比我還小十歲。”
波普道:“我說過不會太嚴厲。”
這個近五十歲的父親走下主位,站在跪著的青年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怎麼,你想一起進去?那太便宜你了,我的孩子。”
聽出父親話中的意味,長子心中陣陣發寒。
波普把手掌壓在他的肩頭:“我不會太過苛責胡曼,適當的懲罰會補上她之前缺少的管教。再說,我是像父親對女兒一樣愛著她,你,是像兄長對妹妹一樣愛著她嗎?”
……
“當然是的。”
集市的喧鬨壓過了騾車車廂內竊竊私語的聲音——這裡麵正是路星晨和傅言兩人。
剛才說話的是傅言,因為之前,路星晨在臉上糊弄東西把自己擺弄成一個中年模樣的女人,弄完便問自己看起來是不是一個每天忙於掙錢的賣菜婦人。
不過,得到答案的路星晨又上手傅言的臉——他覺得傅言這個每天殺豬的絡腮胡大漢還不夠味兒。
他在那裡認真地擺弄傅言的假胡子,卻發現傅言癢得一直偷笑,輕掐了一下對方的臉。
“不要亂動。”
“哦。”傅言繃住,小聲說道:“捏起來手感怎樣,還可以吧?”
路星晨故意道:“嗯不錯,捏起來就像廠裡新進的小香豬。”
傅言:……
如果不是知道路星晨是書裡的人,他都要以為這是在故意逗弄他玩——畢竟自己職業眾多,不巧上一份就是倒貼錢養豬的豬場主人。
外麵駕車的人,出聲提醒他們:“哎呀,前麵怎麼黑壓壓一群拿木倉弄劍的,又發生什麼了?”
這位車夫正是藍。
說來很巧,傅言和路星晨進入居民區,本來想著快速通過硬闖,卻碰上了莎的情人藍正在打磨新做的椅子。
藍看到他們兩個,再加上市井的傳聞,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招手讓他們迅速上了自己雇主的車,他正好要送做好的成品到雇主家裡去。
幫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也很純粹,藍第一次見到路星晨就知道莎的殼子裡換了個人,他當然想過把路星晨上交,除掉“黑暗”;可是一旦除去,莎就什麼也不剩了。
藍對這片土地的感情並不深厚,無論城主的下屬們如何宣傳,“黑暗”會給堪合勒帶來多大的災難,他都沒有實感。所以,即使私心留下愛人軀殼,他也十分順暢地說服自己一個小小的“黑暗”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如果事情敗露……死了就死了,畢竟留在這裡沒什麼意思。
這輛車是頂部敞開的設計,兩人坐在車內,車外的人隻能看見兩個腦袋的頂。藍稍稍後仰,悄聲道:“準備一下。”
他們自然都做好了準備。
前方齊備的兵士臨時設下關卡,檢查路過的所有人和車。等到藍的這一車,他們看見了後麵一個身材高大的大胡子男人懷中,躺著一個麵無血色的瘦弱女人。那女人不時地咳嗽,前頭靠近檢查的兵士皺眉後退了一步。
男人悄悄說道:“婆娘!彆咳了,咳不死你!”
那女人罵道:“謔,咳是能不想咳就不咳的嗎?咳咳咳,我早知道你和隔壁那個胸大屁股大的混一塊兒了。你簡直、咳咳,有了彆人不說,彆人還是個男人,被外來人弄昏頭腦,不顧倫常!”
男人卡得說不出話,兵士齊齊後退一步。由於內容較為吸人眼球,他們下意識忽略了女人不太正常的聲音。
“吵什麼吵!”為首的侍衛長喝止,踢開了關卡門:“快走,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得到命令,藍如蒙大赦般駕車跑了,跑到無人之處立刻把他們扔下了車,逃也似地離開。
傅言吹起自己的絡腮胡,道:“跑這麼快,看來我們演得不錯。”
已經恢複常態的路星晨挑眉,拉著他往不遠處正在施工的圖堤而去。越走,一路上便見到一輛輛的車,甲殼蟲們勤勤懇懇拉來厚重的石料,放到卸貨的地方,再由工匠和苦力,琢成契合的石塊,放入挖掘的巨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