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到傅言疑惑的聲音,路星晨轉頭去問:“怎麼了?”
傅言道:“這水麵沒有我的倒影,你過來試試。”
路星晨剛剛隻盯著魚,沒注意到這件事,於是換上傅言站的位置,探出身子一看,水麵出現了倒影,但卻讓他更為驚訝。
——水上映出的,不是他現在這副莎的身體,而是他現實世界的模樣。
傅言站在旁邊,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盯著水麵上的路星晨好一會兒緩不過來;然而當他回神,再次轉頭時,發現站在身邊的已經不是那個瘦小姑娘,而是穿著一身白衣、戴著蛇形圖騰的項鏈和耳環、額上還圍著沉重繁複頭飾的長發男人。
傅言:“……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路星晨緩緩合眼又睜開,難得地迷茫了一瞬,古老沉重的裝束讓他看上去更為神秘而琢磨不透。當他皺眉沉思時,不語靜默的姿態又讓人恍惚以為眼前的是堪合勒一個常常憂慮的神靈。
傅言又定神打量了一刻,他恍然發現,哪裡有什麼神靈,在眼前的明明是一個憂愁而真實的人。
“這一身不會跟著回去吧?”
路星晨很快接受了突然的變化,看著手腕上刻著咒語的金環,心道穿戴大量飾品確實很重。
傅言忽然伸手,從頸下拉起他一縷順滑的長發在手中摩挲:“頭發也變長了。”
路星晨神經一緊,捏住他手腕:“你放下。”
明明對方隻是拿著在手裡觀察,沒有任何情/色或是當作玩物把玩的意思,卻讓他無所適從。他也知道,自己出手比不過有血脈加成的傅言,一切都是自然而不加思考的反應。
路星晨懊惱著收輕了力道,卻不想傅言放開了留住他頭發的兩指,反手扣住了他的手。
路星晨張大了眼,“你——”
“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當頭一棒,把路星晨整個人都打蒙了,定在原地。
趁著路星晨還沒反應過來,傅言有些強硬地將自己的五指和他的相交,開始訴說大半個夜晚輾轉反側才醞釀出的話。
“本來不應該這麼早、這麼突然隨便找了個地方和你說,”傅言的聲音急切,鼓動得路星晨也跟著心跳加速,“我原本想一點一點和你適應,水到渠成,等到都到了完美的狀態、你也足夠喜歡我能接受我的時候表達心意。”
“但是,我覺得我今天再不說,你就會像蝴蝶一樣飛走了。”
路星晨被他緊緊扣著手,用了一下力發現無法掙脫之後,就不再動作。他對著這樣突然而失禮的舉動,忽然發現自己生不起多大的氣,反而有種死也壓不住的期待和欣喜。
——完了,完了。
傅言又朝著他近了一步,沒留一點讓人放鬆的空間。
“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你的時候,就發現你對我來說,是一個漂浮的島。我在海上尋找落腳點,遠遠地看見了你,朝著你的方向而去;有時候行進得很快,感覺島在不斷地拉近,也有的時候,無論怎麼向前也感覺沒有拉近一點距離。”
路星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可以去找其他的島。你也說了,一座漂浮的島,但如果島向著遠離你的方向而去,你什麼時候能夠到達?”
傅言定定看著他,忽然笑了。
“路星晨,你沒你想象的漂得那麼快。”
他感受到路星晨忽遠忽近的態度不是第一次,隻是這個人總是一到他出了狀況,就總會忍不住心軟回頭看,在靠近他的時候就會忘了遠離的打算——直到每一次外界的提醒,不過這都不要緊。
“我不知道你在憂慮什麼,又在猶豫什麼,但是這才第幾天?”傅言帶著幾分張揚的自信,然後又抬眼毫不掩飾地和路星晨對視,完完全全展示自己的心情:“我知道自己不夠成熟,也不夠強大,但是不缺追你等你的那點耐心和動力。”
“我喜歡你,不是希望今天就得到答案,是想給你栓一條線。和風打賭,是它先帶走你這個風箏,還是我能花時間留住你。”
路星晨一時間說不出話,心跳就在耳邊。
他生澀地打算給一個模糊的問題,撇過臉語氣僵硬地道:“說了這麼多,你喜歡我什麼?”
這個問題,傅言準備了很久,卻得出一個連他自己也隻能意會的答案——那是他想了無數個告白方式後猛然冒出的一句話。
“和你在一起,我感覺時間是流動的。”
路星晨暫時不能理解他說話時眼裡閃爍的希冀,但是他接下來沒時間去想,因為就在下一刻,上方傳來的呼喚聲中斷了一切。
是光在找他們,她說,維克托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