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 今天的路星晨也在努力打工(2 / 2)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光很快告訴了他,一旦回收上遊,後續數百年維護鐘樓的外來者將無法進入;第二個問題光無法回答,維克托並沒有把深層意圖告訴她。

路星晨閉眼定神,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點位設下。他手上的五個點位,其中四個都設置在居民區,比較簡單;隻有一個不得不設置在中央廣場。

他拿出圖紙,無奈而又擔心地想:自己的這個點位已經算相對輕鬆的了,傅言手裡還有一個設在了圖堤邊上。圖堤明天太陽一出就要正式開啟,黑女一定會在那裡提前駐守。不過他已經提前把魔方又拆下了一角,傅言那邊要出了什麼狀況,也能及時聯係上。

“下一個,我看看,左轉,在後麵。”路星晨對上了一麵牆,是某戶人家的後院。

路星晨在前門弄出了點動靜,在引開家裡唯一守著的老人後,奮力翻過牆跳下。

對著圖上指示的地點,束石應該埋在……鵝圈裡?

鵝圈裡幸而隻有一隻大鵝,但這隻大鵝伸長脖子,快有一米二高,羽毛豐益雪白,肌肉壯實,堅實而保養得當的嘴巴看起來也是身經百戰的模樣。

他的動靜很快引起了看家大鵝的注意。大鵝的長脖子向前伸出縮回,由於兩隻眼睛位置不對加上禽類的腦很小,睿智的小豆豆眼並沒有精確定位陌生人的位置。

環視一周,路星晨發現牆根下還有一條老瘦狗。狗倒是一早發現了他的侵入,但可能這家實在待遇不好,隻是耷拉著下垂的眼皮,就沒有發出任何預警的聲音。

他沒有貿然出動,拿出一塊肉乾靠近老狗。狗老鼻子不老,一聞到肉香,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精神抖擻,就要往這頭衝。路星晨撕下幾塊肉,一路扔在地上,狗聞到一塊就吃一塊,被他引到了大鵝附近。

又一塊肉扔到了大鵝身上。狗縱身一躍,跳到大鵝背上,鵝的脾氣暴躁,咕啊一聲把狗摔下,兩邊翅膀猛地張開,一打,狗就被扇到了牆角。

“汪汪!!”老狗呲牙哼哼,衝上來張嘴咬住大鵝的翅膀,幾塊肉又扔到到它們戰鬥場地之下,狗看到便換了目標,鑽到大鵝肚子底下去撈肉。被咬的大鵝頭腳並用,“喔喔喔——”長長的脖子來回晃動,翅膀有力地扇打,打得現場是狗叫不止、鵝毛漫天。

趁此機會,路星晨跳到鵝圈裡,皺眉挖開鵝的排遺物,把發熱的束石埋入底下的石頭縫隙裡。算算離家的老人到了回來的時候,他也不好真的在這裡蹲守半小時,於是再次翻牆離開。

離開的時候太過匆忙,路星晨翻過牆後才發現一片鵝毛掛在他頭上。

接下來他又花了大半天完成三個點位。一個在某家主臥的床下,他去的時候埋到一半,男主人摟著女主人進門,要在白天玩些快樂的遊戲,他隻能白白在底下聽了大半個小時的現場直播。一個在叢林裡的樹根腳下,但是還沒埋下去,路過的鳥把束石當作玩具叼走,隻能爬了一回樹把東西取回,還被巢中毛沒長齊的幼鳥啄破了皮。

比起這兩個,第三個路星晨覺得還算友好,不過是熊孩子把他的包搶走扔到了水井裡,打小孩一頓之後撈上來就好了——除了順帶發現井底有一具屍體。

那時候已經傍晚,他埋下點位後,偷偷鑽出圍觀屍體的人群,隻感覺筋疲力儘。

路星晨在街道上走著,到了中央廣場附近找了一棵樹,蹲在底下靠著樹乾。周圍的人流來來往往,他看見和自己一樣隨意找個地方就坐下的人還不少,他們大多一臉疲累,在夕陽之下什麼也不想地沉浸於舒爽的晚風中。

一個男人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挪過去點,我也要靠。”

路星晨挪開,那人硬邦邦貼在樹上,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喂,”男人指著天邊絢麗的晚霞,“你看那,美死我了。”

“確實很美。”是一種不分高低貴賤、不分淺薄深厚都能感受得到的美。

男人遠遠仰望著,口裡念念聲不止:“今天給東坊送去鮮肉兩百斤、麥子三百斤,價格比上年差了一成,但量要得多,扣除本金,統共算下來是賺了……”

他有些笨拙地捏著手指,點來點去,算了三次,每次的數都不一樣。路星晨就和他一項一項地算,把賬縷清楚。

“謝了,”男人嗬嗬笑道,“小姑娘可真聰明,你們女人是不是天生就比男的會算賬?我家裡的賬,是我女兒算得最清楚。”

說著說著,他也有些發愁:“唉,外來的人越來越多,人家東西賣得比我們便宜。不過多想也沒有用,日子還是要一天一天地過。”

路星晨點點頭,道:“是吧……不如想想明天早上吃什麼?”

“哈哈哈!你說的很對!”

男人向他招招手,“來,我們去廣場那裡許個願望。”

許願?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愛信這些,”男人起身向著廣場走去,路星晨緊隨其後:“但我、我的父親、祖父都在那裡許過願,最後雖然說沒有大富大貴,但是也平平安安度過一輩子。不管它靈不靈,你心裡得有個念頭,就是相信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路星晨跟著男人,廣場之上有許多宏偉的雕像、石柱和鮮花,來來往往的有身份貴重的騎士和小姐,也有光著腳默默走過的勞工。

繞過一片花壇,他們最終停在了一座小石碑前,石碑上的字已經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石碑前則不時來往男女老少,他們穿著並不亮麗的衣服,一個接著一個在碑前默念禱告。

路星晨被男人拉著在一個老婦人身後等待。他朝前一看,正是那場混亂中站出來和胡曼說話的那一位。

她在碑前閉眼默念,不一會兒就離開了。

輪到男人的時候,路星晨在後麵聽得很清楚,他希望女兒的夫婿是個人品好、勤勞肯乾的人,希望他的孩子都能過上好生活。

“到你了。”

路星晨心裡並沒有什麼想對著石碑說的,然而他一上前,卻感受到貼身口袋裡最後一顆束石發出灼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