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約定好八點出發,在這裡手機又不能使用,傅言隻好給自己下心理暗示,睡前默念了十遍“明天要早起!”,連夢裡都是早起後美好一天的幻想。
他也確實如願以償,在六點剛過就睜開了眼;然後美美地洗臉梳頭噴香水戴項鏈——事實上傅言自從畢業在各種行當中無縫切換後,沒這麼臭美過,手動作的時候還挺生疏。
鏡中的自己勉強達到滿意標準時,大廳的鐘走到了七點半。傅言坐著等待,卻突然發現路星晨的屋內沒有任何動靜。
嗯?他往常不是起得最早的一個?
走到房間前,傅言耳朵貼在門上,卻什麼也沒聽到。他抬手輕敲兩下:“起了嗎?”
路星晨確實破天荒地起晚了,傅言的敲門聲沒叫醒他,倒是乾著急想看八卦的係統蹦來蹦去,終於把人弄出了幾聲哼哼。
“……怎麼……現在幾點?”路星晨自己的生物鐘通常在六點到六點半之間,但是今天一睜眼,從窗戶透來的光比平常亮上不少。
還伴隨著滿身的疲乏,有種睡眠不足的感覺。
“七點四十三了我的宿主!”
路星晨一驚,立刻從床上坐起,兩腳穿進拖鞋內,噔噔蹬地衝進衛生間。
裡麵的水聲響起,傅言驚訝卻又確信了一點——他的約會對象剛剛清醒。
少頃,門應聲而開,路星晨帶著剛洗過的濕發出現在傅言麵前,水珠從他淨白的肌膚劃過,讓人顯得更為晶瑩剔透;冷水的刺激還讓他的雙頰和嘴唇都染上好看的紅,傅言被美/色所惑,第一次約會就被遲到的那點不高興煙消雲散。
都長成這樣了,有什麼好說的呢!?
“抱歉,”路星晨靠在門邊,眼睛霧蒙蒙濕漉漉的,看得人一陣心軟:“明明是我提的,自己還晚起了,你可不可以再等我二十分鐘。”
傅言立刻道:“完全可以、有什麼不可以!你一個小時都成。”
路星晨微微一笑,收了眼神輕輕關上門。傅言站在門邊,回味了一會兒剛剛他關門時的羞意,隻覺得心神蕩漾,小鹿亂撞。
二十分鐘後,他如願以償等來期盼已久的人。
“走吧。”
傅言挺直腰杆,今天必須給人留下好印象!
他們出門的時候是九點半整,正是一個吃早餐和午餐都比較尷尬的時候,兩人於是在街邊買了小吃,邊吃邊坐在河邊的長椅上看著風景、吹吹河風。
一開始傅言不太適應,他今天穿得跟要去什麼上流宴會一樣精致,最後卻在街上隨便一個地方坐下,和周圍的景色、氛圍格格不入;然而看看身邊這個人,他便也覺得這沒什麼。
“習慣嗎?”
傅言實話實說:“不太習慣,不過東西還是好吃的。你怎麼看起來還挺適應?”
“……”路星晨望著微瀾的水麵,道:“我很早就習慣邊上學邊吃早餐了,節省時間。”
因為有的時候,打工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到早七點,他初高中的學校走讀生最遲七點半到,如果不在這個時間段解決早餐,就會餓一個早上。
說句誇張的,青春期餓一早上和要半條命沒什麼區彆。饑餓是那時候最好滿足也最能帶來滿足感的一種欲/望,其他的通通都不重要。
“你學習這麼勤奮啊,”傅言笑他,這是什麼內卷之王,分秒必爭:“不愧是路氏大少爺,做好榜樣。”
“……嗯。”
心墜下幾分,有些話黏在喉嚨裡說不出口,路星晨很久沒有這種上不去也下不來的體驗。如果是對待其他人,直說也就算了,他也沒有那個架子和麵子的掛礙;但是眼前的是傅言,他該怎麼說?他能怎麼說?
有感情和沒感情完全不一樣,而這份感情的重量又讓他踟躕不決。路星晨身在其中,不知道這叫越有期望越不敢妄動——因為他過去習慣了放低期待來抵禦結果帶來的傷害。
放低對那個給自己一半血液男人的期待是如此,放低對母親、對朋友、對老師甚至對自己未來的期待也是如此。
他懸著心,總有些東西放不下:“我們去中央廣場吧。”
……先把其他事情做完。
路星晨逃避了第一次坦白機會。
傅言今天都由著他,自然什麼都說好,但敏銳地發現路星晨心事重重,不比在圖堤的時候好上多少。
和他走在一起,不開心嗎?
今天是慶典後的第六天,中央廣場的人零零星星。一路走來,他們同樣發現,現在的堪合勒確實比古堪合勒要大,但人明顯少了。
“你要找什麼?”傅言注意著路星晨的變化,自己也被感染得不那麼開心。
路星晨道:“找一塊碑——離開圖堤的時候,是它幫我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