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方才明明聽見這邊有動靜的……”金吾衛隊長朝楚停和洛潮生藏身之處看去,剛沒走幾步,便踩在了一支箭矢上。
“這是……斷了的箭!”
“所有人,戒備!”
洛潮生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身邊的人握著他的胳膊,她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另一邊發出了一聲瓦片掉在地上碎落的聲音。
原先要搜查巷子的金吾衛如驚弓之鳥一般,朝發出聲響的位置跑去,楚停見人跑遠,連忙從地上撿起一支箭矢,拉起洛潮生跑了起來。
沒過多久,一隻小黑貓從屋簷上跳下,落在洛潮生的肩上,傲嬌地甩了甩尾巴,“快感謝哥的救命之恩吧。”
洛潮生感受到脖頸處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沒忍住勾了唇,“感謝小空空的救命之恩。”
百裡空激動地把可愛的貓頭貼在了洛潮生的臉上,“我沒聽錯吧,你小子和我說謝謝了,你之前為什麼不理我!?”
洛潮生感受著脖頸上毛茸茸的觸感,嫌棄地撇了撇嘴,他是不太能接受可愛的小貓貓發出如此粗獷的聲音的,“聲音難聽。”
“難聽?”百裡空氣得正經了起來,拿腔拿調地喵喵了兩聲,“我這是純正播音腔。”
洛潮生嗬嗬地嘲笑了他兩聲,恢複了以往的高冷。
百裡空發現他這人簡直就是看人下碟,隻有在柳夕的麵前的時候才像個少年模樣,其他時候總是故作成熟。
第二天,楚停在鐵匠鋪定製的鐵製麵具送到了書肆,趙修遠估計馬上就要來京城了,她的真實麵目必須藏起來。
以後書肆的日常事務都交由李果然打理,她得減少拋頭露麵的次數。
看著手裡昨天撿來的斷裂箭矢,箭身上刻著朱雀的紋路,這到底是是什麼勢力?
太困了,楚停打了個哈欠,趴在桌上眯了一會。
今日書肆正式營業,因為第一天開業打折,所以來了不少買書的人。
書肆銷售模式新穎,竟然還給讀書的人提供了看書的茶桌。
讀書免費,茶水收費。
聽風書肆離河道不遠,楚停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皺了皺眉,戴上麵具走到門口,“怎麼了?”
洛潮生搖了搖頭,就見百裡空在人群裡穿梭,幾步跳到了二人麵前,“有人要跳河!”
楚停聞言朝那邊看去,便聽到有人在勸解。
“姑娘你彆想不開啊……你還這麼年輕!”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勸解的人慌了慌,“你相公就算休了你,你……”
楚停聽到休妻耳朵動了動,隨後傳來了女人歇斯底裡的喊聲:“他將我賣到秦樓楚館!他又娶了妻!我臟了!”
李果然看了眼門外溫吞道:“這姑娘也算出名,在這條河跳過七八次了……她的琴技不錯,可惜她是個女子。”
“每次都被人救上來,都是男子救的人,大家都知道她是被丈夫賣到青樓的……”李果然不忍說下去。
百裡空舔了舔肉乎乎的爪子,喵喵叫道:“渣男永遠不值得,為什麼不去報官?”
洛潮生一個無情的複讀機器,“她為何不去報官?”
李果然歎了聲氣,“她家中母親病重,都靠著賺的那點錢續命呢,也有官家問她是否被丈夫典妻,她自己否認了。”
楚停看向了河道的方向,抬腳走了出去。
河道邊,風吹得女人素白的長裙獵獵,她抱著一把古琴,長發淩亂麵容疲憊,“各位散了吧,唐沁已贖身,不需要各位救了。”
“家母……已撒手人寰。”唐沁低下頭,細細摩挲著古琴,她一個名聲儘毀的女子,在這世上活著似乎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朝後仰倒去,人群一片嘩然。
楚停幾步跑上去,終於趕在她落水前拉住了人。
琴落入了水中,撲起水花,也如同唐沁的命運一般,做再多事情都是無用功,母親終是離她而去。
唐沁眼中已無求生意誌,看著眼前拉住她的人戴著一張銀紋麵具,上麵雕刻著一隻通體漆黑的凶獸,看起來可怖極了。
“為什麼要死。”楚停聲音冷淡。
“因為丈夫典妻另娶,因為敗壞門楣,失節事大,因為我的琴需要一個乾乾淨淨的主人,唯有這河水能洗滌我渾身的臟汙。”唐沁流著淚,“這位公子請鬆手吧。”
楚停搖了搖頭沒有鬆手,“丈夫典妻另娶那就讓法令來懲罰他,一個人是否乾淨不是因為她的工作而決定的,你不臟。”
唐沁怔怔地看著她,“可是,這世間對女子天生就是苛刻的,我空有一身琴技卻隻能在秦樓楚館賣身,沒有一家店鋪需要一個拋頭露麵的女子做工。”
楚停身邊來了不少人,合力將人拉了上來,圍觀的所有人都放下心來,幸好是救上來了。
洛潮生看著掉入河水裡琴,跳進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