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沁吸了吸鼻子,鼻音濃重,“她是我的朋友。”
“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楚停關心詢問。
唐沁看了眼楚停臉上的麵具,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卻依舊說道:“沒有。”
東家在這世間似乎也如她一般舉步維艱,他救了她,她便不能恩將仇報,把他自私地拖入這場來自權貴壓迫的漩渦裡。
楚停看了眼那支玉簪,手心還殘留著它的溫度,攥緊了拳頭,指甲劃破了掌心也沒覺得疼。
她不過一個商人,能做什麼?
她隻能說一句,“姑娘,你簪子掉了。”
風吹過二人身側,揚起她們的衣擺,青衣麵具人發絲淩亂,飄飄如水墨鋪開在空中,她伸手摸上了麵具,這就是她的枷鎖,摘不下也不能摘的枷鎖。
“阿沁姑娘,去幫她贖身吧。”楚停從袖口裡拿出一張麵額巨大的銀票,“讓她以後的日子,輕鬆些。”
楚停能做的,隻有這些了,再多的也沒有了。
唐沁看著手裡的銀票,指尖顫抖著,眼眶又紅了,於是彆扭地轉過身,舉起袖子擦起淚水,“東家……你真好。”
楚停細長濃密的睫毛隨著眸子垂下,是她還不夠強大,“阿沁姑娘,以後你的麵紗,會摘下來的。”
唐沁來聽風書肆彈琴也是要戴著麵紗的,她不敢摘下,連累楚停。
女人不能出去拋頭露麵,這便是世俗禮教。
“不能摘,這是……規矩。”唐沁哽咽著說道。
*
洛潮生、百裡空一人一貓已經敲定了以文會友的日期,就在七天後的,兩個家夥把題目和集會的主題捂得嚴嚴實實的,怎麼說都不願意給楚停看。
楚停歎了聲氣,在橫豎縱橫的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好想看……好想看……”
百裡空這次和洛潮生統一了戰線,他坐在少年肩上,嚴肅地說道:“不行,在集會前堅決不能透題!”
洛潮生讚同點頭,從棋盒裡拈了一顆白子堵死了楚停的退路。
“可我是你們東家啊,衣食父母啊!”楚停連連感慨,這一人一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團結了?
隨後低頭一看,自己的棋路又被堵死了,於是泄氣地靠在座椅上,感慨著自己還真是個臭棋簍子。
洛潮生見楚停一蹶不振的模樣,猶豫地說道:“東家……要不,你悔一個子?”
楚停歎氣,伸了個懶腰,“不了!”
像是賭氣一般,起身離開了座位。
一人一貓沒見過這樣暴躁的楚停,麵麵相覷。
“東家這是又怎麼了?”洛潮生憂心。
“或許是更年期?”百裡空小爪子抓了抓毛茸茸的腦袋,猜測道。
“什麼是更年期?”洛潮生疑惑。
沒走遠的楚停聽到後,回頭瞪了瞪賤兮兮的黑貓。
她年輕著呢,你才更年期呢。
不過,這話她倒是沒說,提醒了二人一句,“這次集會,性彆不限,你們兩個最好把急需女作者這幾個字加到宣傳單上。”
一人一貓乖乖地看著她,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這事煩心啊。
洛潮生拍了拍胸脯,打包票說道:“東家你放心,臭貓早就讓我寫了。”
百裡空擁有靈敏的聽覺,當他聽到臭貓二字,又不自覺地炸毛了,尖利的爪子從肉墊裡伸出,摁在了洛潮生單薄的肩上。
“你小子,簡直不知道什麼是尊重長輩!”
那邊又吵起來了,楚停無奈搖頭,這兩個活寶。
被困在深宅大院的少女撿起了地上皺成了一團的宣紙,展開後便看見了幾個大字:聽風書肆招募作家。注:急需女作家。
少女清澈的眸子亮了亮,這什麼書肆,竟然敢收女作家?
下麵寫著獎賞機製。
“拔得頭籌者能與聽風書肆簽立文書,獨家發售,報酬利潤麵談……注:主要是寫爽文和一些針砭時事的文學。”
爽文?
雲時月心中大驚,好熟悉的語言!
集會如期而至,書肆裡的書架早已搬空,空曠的大堂裡整整齊齊放了許多書案,每張桌上都放著筆墨紙硯。
之前那幾個給楚停提供貨源的商人也來了,送了禮之後便有事離開了。
雲時月已經被送到了李府快一個月了,裝乖安分了這麼久,今天那狗男人才終於準許她出門。
“夫人,去哪?”
“城西,聽風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