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的糟糠之妻23 焚書老頭(2 / 2)

顧思朽吹著胡須叫罵,卻有人聽不懂了。

“他在說個什麼?”

“就是在罵鐵麵不要臉,沒德行,不知禮儀,還不如死了算了,真狠啊,要是臉皮薄的人此時都要羞憤欲死了。”

“真狠啊,不愧是顧老先生。”

楚停點頭順便鼓掌叫好,氣勢一轉,“老先生真是字字珠璣啊,那現在該晚輩來問您了,你為什麼燒書呢?”

“這些東西怎麼能稱其為書,陳詞濫調、書中角色毫無禮儀可言,女子不待在家中竟出去拋頭露臉,還敢違抗上司,若是在啟天,她是要被萬人唾棄的!”從顧思朽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來,他是真的無比厭惡莫長易寫的小說。

“哦,您就是為這事,可是塑造一個性格鮮明的人物不就是作者應該做的麼,難道這天下女子都要像您的妻子一般,在家中為丈夫洗手作羹湯麼?”

“不是看不起先生的妻子,她成天在家中操勞卻得不到您的一丁點尊重,隻是覺得她可悲,竟然嫁了這麼一個自負自傲的丈夫,真是叫人憐惜。”

“老夫何時說過不尊重她了?”

“您方才不是說,女子就該待在家中閉門不出麼,話裡行間都是對女子的輕視,那晚輩敢問先生一句,您會洗衣做飯,處理家長裡短這些麻煩事麼?”

顧思朽吹了吹胡須,隻憋出了一句話,“可笑,女子除了做這些,還能做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洛潮生看不慣,上前問道:“可折花先生書裡的十四娘子可是個有血有肉、敢愛敢恨的人物,她的義舉便是您嘴裡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麼?”

顧思朽暗道不好,也知道自己此時是多說多錯,不該再和他們扯女子的話題,於是話鋒一轉,“這小說食之無味,棄之也不可惜。先不說遣詞造句,就說他的文章內容,毫無文人風骨,諂媚讀者,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楚停看著那盆熊熊烈火,又看到了老者臉上得意的表情,隨後冷淡道:“那這樣吧,你與我比寫詩,看看你的文學素養如何?”

“如何比?”顧思朽十分自信。

“一步一詩,八步成詩,如何?”

話音剛落,那王消愁竟嗤笑出聲,“你竟然和夫子比作詩?可笑可笑!”

剛趕回來的百裡空看見書肆前圍了一大堆人,心起疑竇,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熱鬨?

於是便聽見了小醜囂張得意的聲音,喵嗷,這小醜還真是陰魂不散呢,他踱步跳到了王消愁身邊,趁他得意洋洋之時,一爪子給他來了個致命打雞。

王消愁疼得當街捂住褲頭,差點沒倒地喊疼。

圍觀眾人見此情形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

他羞憤地低下頭,就見打了他的那隻臭貓正慢悠悠地朝鐵麵走去,於是發了狠地衝了過去,要捉住百裡空,好好教訓他一頓!

一柄閃著寒光的鐵劍落在他的麵前,少年衣著桃粉,俊郎的麵容上沒什麼表情,冷漠道:“想傷他,先問過我的劍。”

顧思朽見自己學生出糗,紅著臉怒斥道,“王消愁,你與一隻畜生計較什麼!?”

人群發出一陣哄笑,楚停出聲打斷了幾人的對峙,“八步成詩,如何?”

“好!”

鐵麵書生揮了揮袖子,聲音清朗道:“潮生,上筆墨。”

顧思朽往前自得地走了一步,“珍饈甘旨以魚鮮,”又走一步,“文墨流芳因客憐。”

有人喊道,“好!”

走一步,寫一句詩,宣紙上是他正正方方、規規矩矩的筆墨,“一倒一顛嫌客老,三言兩語笑君貪。時移勢易味不再,客少書多憐終難。汝是豺狼誤子弟,平生卑劣到頭殘!”

“好,太好了!不愧是顧先生,連罵人都如此直白,語言如此之犀利!”

“這……罵的有些過了吧,我倒是覺得折花先生和時月先生的書裡有許多道理可以參悟,就算是時移勢遷依舊回甘無窮。”

老頭居高臨下地看向楚停,他站在台階上,“該你了,無知小兒!”

楚停挑眉一笑,“那便該我了,先生若是輸了要如何?”

“我便從此封筆,不再做任何文章!你若是輸了,便將這間書肆裡的書都燒了!”顧思朽十分自負,狂傲的語氣又讓不少人喝起了彩。

“顧先生果然有文人風骨,吾輩楷模啊!”

“是啊,掌櫃的,要不您低個頭認個輸,若是書都少了,那該有多可惜啊……”

不少人勸說她趕快認輸,不過,她喜歡挑戰。

抬腿踢到書案上,狼毫筆與宣紙便淩空飛起,她穩穩抓住墨筆與宣紙,走一步寫一句詩,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拖遝,十分有觀賞性。

“滿庭桃花兩三生,夾道修竹九十同。”

“這攻擊性比之顧老先生要差多了。”

“還不錯,這東家是有點實力的。”

“你且看他的字,銀鉤鐵畫、筆走龍蛇,可見此人也是個狂傲之輩。”

又是兩步,龍飛鳳舞的詩句躍然紙上,“欲為筆墨添重彩,怎堪迂腐燒成空!”

“好罵!迂腐!”

“燒成空……”有人細細回味,最後隻道了一聲好。

顧思朽卻皺了眉,完全沒想起他方才罵人是豺狼,罵得比楚停還狠。不過是罵他迂腐,便讓他心頭不快了起來。

鐵麵書生再往前走了一步,所有人都凝神靜氣起來,生怕打擾了她作詩。

下一句,會是什麼呢,眾人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