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熱熱鬨鬨的,坐在角落裡的楚停埋頭吃著糕點,她知道,這群人邀請她來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 一個警告。
她赴這場鴻門宴,因為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過,不如直麵。在這天詔,這群人便是王法。
坐在首座的葉尚書起身,看向了楚停,聲音低沉,“你便是柳西?”
楚停起身作揖,“是。”
“開書肆的?”
“是。”
誰料葉尚書憤怒地拍桌,指著楚停鼻子罵道:“你罪該萬死!”
柳夕記憶裡的葉尚書是個慈眉目善的中年男人,隻是因為她沒有動葉尚書的利益罷了,否則都會像現在,被指著鼻子罵。
有人勸道:“老葉消氣,彆氣壞身體了,今日可是你的壽宴。”
“是啊,是啊,不就是賣些爛書的商人麼。”
“我看還是得給他一個教訓,今日敢賣反書,明日是不是就敢造反了?”
楚停垂眸按捺住眼神裡的殺氣,抬頭看向葉尚書,訕笑道:“我一小商人哪來這樣的狼子野心,隻不過是書吸引人,我便賣了。我是一個商人,利益至上。”
坐在葉尚書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看向了她,拉下了葉尚書,沉穩道:“你可知道,你賣的書,是反書?”
“不知道,我隻覺得人物新穎,定能賣個好價錢。”楚停臉上換上一副商人重利的嘴臉,倒讓在座的人心裡相信了幾分。
“從明日開始,你不能賣了,城內隻要有反書在售賣,有一本燒一本,你也不想事態愈演愈烈吧。”男子捋著夾雜著銀絲的胡須,眼神如鷹勾般盯著楚停,讓人不由得顫栗。
“大人不怕得罪天下文人麼?”楚停腰杆挺直,小人唯利是圖的模樣被她展現地淋漓儘致,讓在座的眾朝廷要臣心生不滿。
“你小子可真是油鹽不進!再賣你就得殺頭!”葉尚書沒被按住,起身怒聲警告。
“您要燒書,那便燒,就算燒儘了這天下的書,書裡的人物依舊鮮活,他們從來不會被遺忘!”
楚停眸子明亮一瞬,坐在她身側的葉棋卻看出了端倪,柳西、柳夕……
葉棋捏緊了拳,手心被汗漬浸濕,會不會是他想多了,這世上怎麼會有兩個連性格都不一樣的人,阿夕不過是一個大家閨秀,她已經去越州了,怎麼可能出現在千裡之外的天詔城?
“陛下治我的罪了麼?”楚停歪頭笑道。
在座眾人皆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內心的憤怒,這小人簡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提到那位。誰不知道這朝中是世家大族的一言堂,那皇帝都得給他們三分薄麵。
“哼!”葉尚書冷哼一聲,拿起茶杯就往楚停的方向丟過去,哐當一聲砸在了她的鐵麵上,隨後滾落到地麵,瓷片碎了一地。
這次宴席,不歡而散。
第二日,果真來了許多禁衛軍闖進了書肆,楚停早就讓工人們回家了,隻她一人坐在大堂的戲台上,悠悠地品茗。
“小步將軍,非要趕儘殺絕?”
來人就是步雲煙的兄長,步雲毅。
步雲毅搖了搖頭,按著腰間的長刀,“柳掌櫃的,我不過是一個下屬,上頭有命令,那我便要從。”
“把禁書都搜出來!”
禁衛軍一擁而入,身上的盔甲因腳步摩擦發出鐺鐺的響聲,楚停沒動,看向門外。
門外站了許多人,不僅有文人,還有普通百姓。聽風書肆每日下午便會有一段時間請說書先生過來,就算是不懂文字的人,也能聽到這書裡人物的故事。
這書傳得太廣了,若是有書便殺頭,這天下不知要死多少人,所以便從賣這書的源頭開始,以儆效尤。
“這是在做什麼?”有人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卻被禁軍提刀逼了回去。
“閒人勿靠前,小心沒了腦袋!”禁軍統領步雲毅腰間的長刀拔出,警告道。
“步小將軍怎可將刀尖指向百姓!?”莫長易今日穿了一身黑,腦門上還有因奔跑而留下的汗漬。
那些人要抓他殺雞儆猴,是兄長保下了他。莫長易才知道,他們……惹上了那群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世家官員。
步雲毅沒收刀,而是板著臉說道:“軍令如山,請諸位見諒。”
莫長易看著還在裡頭喝茶的楚停,急得跺了一下腳,這都抄家了,這人怎麼還如此悠閒?
百裡空焦急地站在門口,洛潮生站在一側,雲時月出事了!
世家最怕人心動搖,他們為了鞏固權利便要禁錮世人的思想,雲時月和鐵麵書生的下場便是他們警示世人的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