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的糟糠之妻28 誰主沉浮(1 / 2)

昏暗潮濕的地牢內,楚停的麵具早已被摘了下來,外頭都在瘋傳,聞名天下是鐵麵書生竟是女子,欺世盜名、不守婦德。

楚停身上隻一條單薄的白衣,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她的臉常年戴著麵具而膚色蒼白,發絲淩亂卻絲毫不顯狼狽。

想拉她入局,那她便要成為這一顆攪動風雲的棋子,以身入局,無論生死。

柳西竟真的是柳夕。

一列親衛氣勢洶洶地踏入監牢,楚停抬頭,便看見一個長相陰柔、頭發已花白的內侍說道:“柳夕,主上要見你。”

楚停被幾個親衛扶起,踉蹌地走向獄外,竟無人阻攔,要見她的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刺目的白光撕裂天空,直直照射在楚停蒼白的臉上,眯了眯酸澀的眼睛,抬起手擋在眼前,“是誰要見我?”

內侍低頭道:“到了,您就知道了。”

皇宮大殿極儘奢華,黃金的龍椅上,男子身著雍容華貴的黑金龍袍,見人來了,不說話也沒動,他就這樣靜靜地打量著楚停。

原來要見她的是,啟天帝李承宇。

“你是柳夕。”李承宇開口篤定道。

“是。”楚停身著單薄的衣衫,就那樣挺直著脊背站著。

“見了孤,為何不跪?”李承宇摩挲著手裡的珠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喪權辱國的帝王。”楚停抬頭直視他的雙眸,卻覺得這位帝王的眸子裡裝滿對這世間的痛恨,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有這樣一雙眼睛?

“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你說這話是要殺頭的!”李承宇沒有生氣,甚至笑了起來。

“那便殺了吧。”楚停伸手將垂在臉頰兩側的發絲彆到耳後,不見絲毫畏懼。

李承宇像瘋了似的撫掌,楚停抬頭看向他。

不過三十有六,麵容卻極其疲憊,瞳孔裡滿是瘋狂與悲痛交雜,手邊還放著一本書刊,竟是聽風書肆裡的書。

“孤自小便是這世家的傀儡,要什麼沒什麼,甚至連孩子都不是孤的,你說,孤還留戀這皇位麼?”

“你至少吃飽穿暖了,天災時賑災糧款被層層剝削,不知凍死、餓死、病死了多少百姓,有些孩子甚至被父母交換而食。”楚停聲音縹緲,卻聞其中的悲哀。

李承宇撫掌拍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道是悲多一點還是喜多一點,“你說的我都見過,可我卻無能為力去改變,我這一生啊,要什麼沒什麼,不要什麼偏就要給我……”

“有時我想,若是當時我帶著她就那樣跑了,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樣的話,我們會不會好過些?”

“可我是帝王,是那老頭唯一的血脈,我跑了這國家就徹底完了。我怕顛沛流離,所以我也怕我的孩子如我一樣,要去與狗奪食!”

“我隻是傀儡罷了……”

楚停聽著禦座上的李承宇絮絮叨叨,他似乎很久沒有和人說過那麼長的話了,連聲音都有些沙啞。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小看了這波雲詭譎的皇城,是我……將冰兒的一生也入了這盤棋局。”李承宇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冰兒是大公主李冰兒的名諱,便也是榜下捉婿,與趙修遠成親的那位。

她似乎並不是柳夕記憶裡的那位,為了丈夫洗手作羹湯,學習彈琴作畫的女子。

“書我看了,寫得不錯。”李承宇雖然眼睛閉著,但嘴唇還在動,“你若是能顛覆這腐朽的王朝,我便幫你。”

楚停抬眸,走上前去,聲音擲地有聲:“如何幫?”

李承宇睜開眸子,瘋狂席卷了他的整個眸子,“不惜代價,死多人我都無所謂,我也不是什麼大義之人,我隻是個因愛成癡,因愛有恨的凡夫俗子。”

“我為這天下已經仁至義儘了,天下人皆恨她,罵她禍國妖姬,卻不知道那條通達四方的運河是她與她的家族,世世代代挖出來的!”

他痛恨極了,痛恨那些世家,痛恨那些聽風便是風,聽雨便是雨的愚民。

李承宇對於楚停來說,算是極其不可控的因素,若是有人比她還瘋,告訴這帝王可殺儘天下人,她覺得李承宇分分鐘會背叛自己。

“我有個要求。”楚停說道。

“講。”李承宇聲音冷漠。

楚停:“我要見大公主一麵。”

李承宇笑了笑,“她來了。”

聞言轉身看去,便見一女子身穿銀白錦緞,渾身的氣度雍容,她身邊沒帶著任何人,如海棠般明豔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要見我。”李冰兒站在大殿的朱紅雕柱間,明亮的日光映射在她的眸子裡,冰冷而野心勃勃。

“見到,就足矣。”楚停笑了笑,跟著內侍離開了。

人走後,李冰兒走到李承宇身邊,為他捏了捏肩。

“父皇,這人著實有趣。”

“誰說不是呢,這棋局看來要被她推翻了。”

“那我……可以與趙修遠,和離麼?”

“探尋寶藏事關重要,他如今與太子關係親密,暫且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