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的糟糠之妻30 泣血琴音(2 / 2)

最後吃力地抬起雙手,如同撫摸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撫上了莫長行的臉龐,“長行…莫…哭…師娘…會…心疼…”

又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湧而出,老嫗呼吸漸弱,瘦弱的手臂重重地垂落在地麵,慢慢地失去了生機……

“師娘!”莫長行絕望痛哭著。

錚錚琴聲似乎還縈繞在莫長行的耳畔,聲聲泣血,淒美決絕。

“誰來救救她啊……”無力與絕望的負麵情緒紛紛湧上莫長行的心頭,懷中之人溫熱的肌膚漸漸變冷,鮮活生命的逝去。

猩紅的鮮血流了一地,斷了弦的古琴被蔓延開來的鮮血染紅了一角,它在血泊裡悲切地嘶鳴著!

看著眼前血腥淒慘的一幕,莫長行大口喘息著,卻呼吸到了混合著熏香的血腥味,想要乾嘔出來。

似乎是有什麼壓住他的了嗓子眼,壓得他無法喘息。窒息感在莫長行的四肢百骸狂衝亂撞著,他雙手脫力地鬆開老嫗的脖頸,怔怔地看著手心裡的鮮紅,為何會如此呢?

靈堂內漆黑的棺槨下似乎沾染上了無數的血液,有人用無辜之人的屍體堆砌出他們的登天之梯……

這兒似乎無數的怨靈喊著冤,無數雙慘白的骷髏手伸向莫長行,誰來救救他們!

莫長行身上枷鎖無數,他再也不敢……

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

楚停等了許久,莫長行終於回來了,隻是他狀態渾渾噩噩,一身粗麻布衣還帶著猩紅的血跡,踉踉蹌蹌地走進了院子。

無多時,他便摔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長行!”百裡奚連忙丟下手中的農活,叫上莫長易去將莫長行扶了起來。

“阿娘……”隻聽見他喃喃自語著。

莫長行從小便被視為不祥,是老師教會他什麼叫做道義,一筆一劃地叫他讀書認字,告訴他先做人後做事。

師娘會給他做最愛的南瓜羹,笑意盈盈地擦去他手上的墨汁,告訴他不要急於求成。

老師和師娘一生都沒有子嗣,原來是……將他當做了親生孩子。

莫長行鬱結於心,竟一口鮮血從吼間噴了出來,兩行清淚從眼角落下,迷茫地看著四周關心他的人,隻覺得這世間虛幻至極。

“這世道究竟要我如何!”莫長行沙啞地嘶吼著。

無人回答他,良久一道聲音響起。

“先生和夫人可與我一同,顛覆這世道?”楚停走上前,堅定地看向莫長行與百裡奚。

百裡奚看了眼身側的莫長行,默不作聲。

莫長行怔怔地看向她,沙啞道:“給我點時間。”

百裡奚握著他的手,“夫妻一體,你去哪,我去哪。”

“好,我便站在外頭,等你們答應。”

楚停拖著病體,站在了院內,天空又開始有烏雲飄過,大雨又下了起來,她就那樣挺直這身板站在天地間。

洛潮生想要給她撐傘,卻被莫長易拉住了。

“要讓兄長看到小柳的決心,兄長雖然看起來不拘小節,但他的內心啊……比我還要敏感。”莫長易看著站在大雨中的楚停,“他們很像,很像以身殉道的那種人。”

洛潮生偏頭看向莫長易,“那我呢?”

莫長易搖了搖頭,“你還年輕,有許多可能,我不能妄下定論。”

雨中的女子發絲被風雨打得淩亂,垂在肩上的烏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薄唇因雨水的不斷拍打而無比蒼白。

雲層中的雷聲沉悶,風帶著雨點劈裡啪啦地打在窗子上,屋外樹影搖晃,一道驚雷閃過,驟然發出白光,如同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劃破了漆黑一片的天空!

楚停狼狽地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頭發上的雨水如同溪流一般從額頭淌下,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唇瓣微微張開,粗重地呼吸著。

百裡奚坐在窗邊,看了眼院內的女子,歎息一聲。她已經心動了,相信夫君和她一樣,也無法拒絕這樣的人。

堅定不移、心懷天下。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陣陣寒意入侵楚停的身體,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站在雨中大喊,吐字模糊卻無比響亮,“還請先生與夫人,教我!教我如何與這世道搏命!”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打著油紙傘出來,她稍稍抬起傘,楚停便看見了女人姣好的容顏,是百裡奚。

“我替他同意了。”百裡奚走到楚停身側,將傘撐到了她的頭頂。

又是一道驚雷閃過,沉悶厚重的雷聲炸裂在天際,猛然敲擊了楚停的心,她抬頭看向百裡奚,無濟於事地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我同意,他也同意。我去哪,他便也去哪。他去哪,我便也去哪。”百裡奚將傘遞到楚停手裡,“我們去幫你守著那富庶之地,等你回來。”